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可是,明明记得自己是坐在大门口的。什么时候又到了这里,叶赫揉着额头。
听到外面有些声响,她疾步走到窗前。
“陛下!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臣妾啊!”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李慕蕊跪在门外,不停磕着头,嘴里也在不停地说着。只不过,看不到夏瑾煜。
叶赫掂起脚尖,想要看清夏瑾煜的位置。可一无所获,想来他也是在门口,自己才会看不到的。
“爱妃说的是真是假,朕无从考证。爱妃昨儿不是说身子不适,要不,爱妃还是回去修养吧……朕的事情,朕自会处理,不劳爱妃挂心!”
声音里似乎是有一种魔力,本是软软的,可是却把听者的心思都给勾了去。夏瑾煜似是在笑,他的话不温不火,言辞间,像是对李慕蕊有着无尽的柔情。
“陛下……臣妾告退!”
李慕蕊暗暗心伤,她的任务是不是就这样完成了呢?
即使被李恬然扔出门外,她都可以忍受。只是现在就要离开了,她却有些不舍,而这不舍几乎不是她可以忍受的,腮上不知何时挂了几行泪。
她原本是有着一颗火热的心,可到了这个地方,被那温温的心一染,变得多了些许凉意。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清洗的有些难看,像是意识到了这点,她掩着面,出了菡萏轩。
“醒了,怎么不出来?”
推门而出,却见夏瑾煜大剌剌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他像是一整晚没睡,脸上的倦很是明显。叶赫心里有了个答案,可连自己都不敢细细想一遍。
“你好像很累,怎么?没休息好?”
“呵呵!不是!呵呵!”
夏瑾煜呵呵笑着,剩下的那句话淹没在了笑容里。
“不是没休息好,而是根本没休息。”
坐到他身边,叶赫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只因地上是冰凉的。她又瞧着夏瑾煜好一会儿,开口之时,已经动起了手。
“快起来!地上这么凉,时间长了不好!”
夏瑾煜仍是笑着,只不过他眼里的疲倦真的很奇怪。即使一个晚上不休息,也不该这样啊!
“你说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不理会叶赫的拖拽,夏瑾煜还是坐在那里,望着天空,痴痴说着。
叶赫闻言,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看看天空,又看看夏瑾煜。仍是没有答案,她对着天空摇了摇头。
“那你说什么值得珍惜?”
夏瑾煜回头瞥了一眼叶赫,继续对着天空问着。
“我不知道什么值得珍惜。但是,那些终将失去的,我珍惜它做什么?所以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为了没必要的事情,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也算是叶赫鼓舞自己的办法了,她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终将失去的,珍惜它做什么。”
只要这样,一切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是不应该的,既然应该,那就不会伤心。所以为了不伤心,就不要珍惜了。
“是吗?可是一旦失去了,总是会后悔,那时候该怎么办好呢?”
“没什么,时间一长就会忘记。”
叶赫是不知道夏瑾煜在想些什么,只是她能感觉到一点。应该是跟玫贵人有关吧!叶赫低着头沉思着,她试图从脑海里找出玫贵人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找。
“真是个小孩子,连想法都是!”
不知何时,夏瑾煜已经站了起来,俯首看着叶赫,满脸是宠溺的笑容。
夏瑾煜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子像是被束到了身后一般。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见他要离开,叶赫有些焦急的问道。
“回去?回那里?李府?”
夏瑾煜定在原地,也不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一点身子,疑惑的问着。可不等叶赫的回答,又听到他说:“你可以不用再去那里,我不是说过了?现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叶赫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即使夏瑾煜这么说,她也不知该去哪里才是。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在山谷里终老一生,可半途来到了皇宫;她以为皇宫会有很多事要她做,可她还没做些什么,就被人告知可以离开。
她没有那么多的向往,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生活中,偶尔再有点小惊喜,这就够了。
“对啊!我不是嫁人了么?人说,既嫁从夫。那我呢?是不是也该这么做?”
猛地站起身子,叶赫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出了菡萏轩。
李府的人见到叶赫,几乎都先是惊讶,随后是恭敬。
按着那天出去时的路线,很快就回到了住处。叶赫回到居室时,发现李恬然也在。她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说道:“我回来了!”
李恬然坐在那里,半天才抬起了头。他看着叶赫,直到叶赫有些不好意思的换了下位子,才收回视线。他回应着叶赫也是微微一笑。
“回来就好了!”
“你怎么了?还好吧?”
看到他手上尽是凝固的黑红色血痂,叶赫有些着急的问着。话刚一说完,人已经靠了过去。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掰开他紧握的拳头。笑着说:“应该需要清洗一下才好,如果……”
叶赫抱着那只手,研究着。要说自己的手是绵软的,那这人的,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看着纤细修长,很具美感。可近一点接触,却发现了一些问题。许是主人疏于保护,手上有些粗糙,指尖传来的尽是细小的沟壑,关节处还有些老茧。
也不知在想什么,叶赫轻抚着那双手,还对着伤口吹了吹。
李恬然自幼在军营出入,他接触到的女人极少,而真正有过交集的女人,无论哪个都是满怀诡计的人物。女人对他来说是未知数,而他自己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求知欲。
他从来没把哪一个放到心上过,遇到过的哪一个不是看着柔柔弱弱,内里阴狠无比的。只是面前这个有些怪异。先是耳闻,后是目见。可不论耳闻还是目见,他都没办法去描述这个人。
李恬然忽然抽回了手,叶赫蓦的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她坐到一个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轻声笑着。
“你究竟在笑什么?”
这时候,李恬然已经清洗完了伤口。他就坐在叶赫跟前,看着叶赫帮他包扎伤口。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伤口,只是烂了表皮而已。从刚才开始,叶赫就一直在笑,他忍不住问道。
叶赫不说什么,还是在笑,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发间的一个细小花纹簪子落到了地上,她松开手就要去捡,却被李恬然给拦住了。
“你不好奇我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没那么多的好奇心!”
说完,叶赫固执地松开李恬然的手,捡起簪子,随意插到头上。又重新回到李恬然身边,替他上药包扎。
“头低下,再低一点!”
叶赫不明所以,反而高高扬起头对上李恬然。
“你刚才把簪子放错了位子。”
闻言,叶赫默默低下头,直到李恬然收回手。
李恬然看着叶赫又开始笑着,而他的手也包扎完了。他说:“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爱笑?”
“啊?”
叶赫又笑了开来,惹得李恬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女子不知该怎样留住心爱的人,而那人又答应为她做一件事。这名女子最后就跟那人说‘我要你帮我画一辈子的眉’,而那人也答应了。”
叶赫停了停,又说道:“我刚才就是想到了这个故事,又一想,这眉,离头发也不远,也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