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生辰宴会如期而至,可是叶赫还是没准备好礼物,她也终于有了一点焦急之色。
自己是没了办法,最后只得让菡萏轩里的几个宫女帮着想法子,她们说的无非就是进献些奇珍异宝。
叶赫可不怎么满意,倒是绮芹和卿依两人的想法是比较好而且还是一致的。她们两人都觉得送字画好,而且自己做的字画更好。
一来,太后向来喜欢收藏字画,二来可以表示对太后的心意。
可叶赫倒是觉得,她自己本来就对太后没多少“心意”,没必要那样做。
即使真那么做了,人家未必会领情。想起一直以来,夏瑾煜隔三差五就会赐自己一些旷世奇珍。
她对着卿依问了问那些东西的去处,卿依笑着说,因为实在太多,就专门放在了一个库室里。
叶赫笑着问她:“在库室里,不会丢吧?”
只见卿依听后,蓦的跪在地上。然而叶赫却是没了扶她起来的想法。她绕过卿依,对着一旁的绮芹说道:“绮芹,你去找个……稍微好一点的‘如意’吧!晚上宴会的时候记得带上!”
礼物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叶赫打发了那些宫女,回到榻上躺着。
一会儿后,绮芹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个方形锦盒,走到叶赫跟前,低声问道:“公主!您看这个怎么样?”
闻声去看。是个手掌大小的翡翠如意,浑身是浅浅的碧绿,颈部还缀了个黄色的穗子,小巧精致、惹人喜爱。
一时间,叶赫倒有点舍不得把这件小东西送给太后。
“赶紧放到盒子里去,不然要是我后悔了,可怎么办!”
绮芹笑着退了出去,原本宽大的屋子里面,只剩下叶赫一个人,她又躺回到了榻上。
“公主!公主!奴婢是依依啊!”
叶赫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依依,只是她的眼中尽是泪水。
“依依,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安朝岚?快告诉我,我帮你……”
记忆里的依依是活泼可爱的,怎么会哭呢?叶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可是她却跪了下来。
“公主,您怎么不理卿依,她做错什么了吗?”
叶赫松开依依的手,走到榻边坐下,她不知该怎么跟依依说。
“公主,好好照顾卿依,求您了,别这样对她!”
话刚说完,依依便化作了一缕烟消失了。
叶赫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气里面弥漫着一丝别样的香气,她细细一闻,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她没做声,只是整理好衣服,向着前厅走去。
“卿依!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赫看到卿依跪在那里,像是一直就没动过。听到了叶赫的声音,卿依抬起头,她此刻面目泛着苍白,嘴唇的血色也只剩了几丝。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失了水分的花朵。
“公主!奴婢到底在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奴婢吧!求您了!”
卿依慢慢的说着,眼睛直直看着叶赫。叶赫扶着她坐到距离最近的椅子上,就要离开。
“公主……”
“我不喜欢欺骗!”
叶赫走到院子里,想起了刚才的梦,还有那熟悉的香气。她朝着厅室里瞥了一眼,卿依是背着她的,看不到表情,于是继续往外走着。
“公主!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准备好吗?”
绮芹笑着迎了上来,叶赫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绮芹的笑容,还有她时不时冒出的一个“咱们”,这都给叶赫带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
“公主,你看!好看吗?”
绮芹见叶赫一直闭着眼,不看镜子,她在叶赫耳边低声说道。
叶赫本能般的一躲,又看了看镜子。果然很好看,只不过,镜子里的人,没有一点她自己的影子。她看着身前的梳妆奁,下意识的一笑,停下后又问道:“绮芹!我记得,上次你好像还不会这些!”
“公主,是……是卿依姐姐教奴婢的。”
绮芹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垂着头。
“她还给你教了些什么?”
“公主……没了,卿依姐姐只教了奴婢这些……”
叶赫在桌上一拍,绮芹看她又闭上了眼,吓得跪在地上:“公主赎罪!卿依姐姐还告诉奴婢公主您的喜好。真的再没有了,公主赎罪!”
“你下去吧!”
叶赫自己换了身衣服,走出内室,发现卿依还是坐在那里。她不知道卿依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卿依想做什么。
“卿依,今晚的宴会你跟我去!”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霎间,卿依便恢复了,她忙着下去准备了。叶赫觉得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飞天舞阁里面热闹非凡,凡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还带着他们的家眷。
不远处的台子上,还有几个戏子唱着叶赫没听过的曲子。
只是她看到一些官员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像是在跟节拍一样。
叶赫进来时,一个宫女带着她来到一个空位上坐下。还是向那次一样,又是坐在距离明黄色龙椅的下方。
这个时候,太后、夏瑾煜都没来。后宫的妃嫔,也是寥寥可数。
夏瑾煜伴着太后走了进来,众人纷纷垂首行礼。叶赫有看到,李慕蕊就跟在太后身后,他们三人从外表看来,还真像是一家人一般:母慈、子孝、妻贤。
他们三人落座以后,半晌,只见慧妃姗姗而来。
今天本是太后的生辰,众人也是极力取悦太后,即使是衣着,也是很有讲究的。
只是再看这迟来的慧妃,她一身缟素,浑身没有一件多余的配饰,也只有头发是用一根简单的檀木簪子簪着。
慧妃向着夏瑾煜、太后,一一行礼后,被人领到叶赫身旁的桌子边。她款款坐下,细细品尝着宫廷的美味。
与慧妃的那份坦然不同的,是席间的一干众人。从慧妃进来到现在,他们像是看到了异物,有指手画脚的,有不屑一顾的,有漠不关心的。
还有看好戏的,有这种心情的,大概只有叶赫和她那个哥哥罢!只见两人对视一笑,便随着众人陷入阵阵的欢笑之中。
席间,有翩翩起舞的,有吹拉弹唱的,有吟诗作赋的,还有期待好戏的……
“家眷们”表演完后,太后笑着对夏瑾煜说:“皇上,哀家这里有一件喜事,要同你说说!”
正与贤妃说笑的夏瑾煜立刻正襟危坐,看着太后,似是好奇的问道:“哦?今日是母后生辰,倘若还有一喜,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只是儿臣愚钝,猜不出母后……喜从何来!”
太后扫了一圈众人,看到众人表情后,满意地正色说道:“俗话说的好,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皇上!你看,恬然也不小了,不知你这个当妹夫的,有没有为他做个打算?”
夏瑾煜一听,原本心里还在发愁,不知该如何说出与叶赫“预谋”好的事,可现在,他心下一喜,面色却露出遗憾之色。
“这……倒真是朕疏忽了,一直以来,恬然都是在为朕驰骋疆场,护国戍边。朕还是真的没为他做过什么……”
太后听他这话,呵呵一笑。
“皇上,哀家觉得啊,这寻常人家的女孩,倒还真的……是委屈恬然了。”
太后本就是一身华丽的服饰,端坐在夏瑾煜身边,雍容典雅、高贵大方却却又不失那仿若与生俱来的威严。
她掩着嘴轻笑着,那神情竟是像极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听她又说道:“哀家又想啊,这瑾荷公主不也……”
说到这儿,太后忽然停住不说了,只是又掩着嘴轻笑,看着夏瑾煜。
夏瑾煜手一拍自己的额头,像是恍然大悟,他哈哈一笑,对着叶赫道:“瑾荷!你觉得呢?”
夏瑾煜看叶赫跑了神,又喊了一声,道:“瑾荷!你觉得怎么样呢?”
“啊?”
叶赫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夏瑾煜,耳边似乎在回响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听清楚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啊!你看着办吧!”
可是,再看之下,夏瑾煜的脸色并不好看,叶赫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笑着说道:“臣妹遵旨!”
再看的时候,夏瑾煜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还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见他对着太后说:“母后,这样……可算是真正的‘双喜临门’了。”
太后舒心的一笑,她又对着李恬然,问道:“恬然,你……觉得呢?”
“微臣谨尊太后、陛下旨意!”
李恬然站了起来,走到台前,跪在地上领旨。领完了旨,直接退了下去,回到人群里。
叶赫一直注视着李恬然,她没看到李恬然有丝毫的拒绝之意,反而,更像是卸下了所有负担后的释然。
“好!传朕旨意,瑾荷公主与李恬然将军乃天赐良配,择日完婚!”
夏瑾煜适时的传了个旨,于是叶赫的终身大事就这么给定下了。
没有谁完全同意,也没有谁完全反对,即使是当事人。这一切倒还真的像是夏瑾煜说的那样——他们是“天赐良配。”
纵然夏瑾煜已经下了旨意,可是席间的人里,叹息的定是多过欢欣的。
叶赫放眼望去,看到不少官家小姐面露惋惜之态,都像是在替李恬然不值。
尽管知道,李恬然常年累月都是在边关苦寒之地,可是现如今换了套月白长衫,倒也是个赫赫佳公子。而且眉宇之间的英气,显得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风姿。
像极了她娘亲说过的“羽扇纶巾”“雄姿英发”之类的词语,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一般的人可比拟的。
叶赫不再看他,低着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下。也许是酒太辣了,入口后,她就被呛的咳个不停,霎时间,满脸通红。
“不会喝,就不要喝啊!这么勉强做什么!来!喝点水!”
慧妃是赶在卿依前面过来的,尽管她离叶赫并没有卿依近。她端了杯水,来到叶赫跟前,喂着喝下。
喝了点水后,叶赫这才感觉好多了,她对慧妃报以感激地一笑。见她好多了,慧妃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公主殿下!一会儿还有好戏,您不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