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啥气啊,我不问不就得了嘛。”
许一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认输。
“我脾气确实有些大,对不起啊。”
我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笑,回过身佯装看书。
其实我初中脾气一点都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好的过分,但经历了那些事情,我现在敏感的就像是只刺猬,别人随意地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会让我在心里揣摩上大半天,认准一个错误的答案固执的不肯回头。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讨厌,我也曾经在黑夜里反省,越想越懊恼,越想越讨厌自己,我尝试过自杀,直到现在,在我右手的手腕上还留着一道永远的痕迹,那是我妈妈离开我的时候我留下的。那天的我活像发了疯,只知道疯狂的拿着刀子在手上划。
我昏过去之前,记忆中一个最深刻最深刻的一个片段是有关爸爸的。
我的意识一直朦朦胧胧的,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正在被送去急救室的途中。我的爸爸,他一边推着救护车,眼泪混合着汗水,打湿了衣衫,双眼通红,一边几近哀求地冲我喊:
“求求你,活下去!”
一声一声,那么的哀伤,每一声都狠狠地撞进了我的心里,每一声都让我浑身颤抖。
即使意识已经模糊到无法聚焦视线去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已经把他的情感表露无疑,他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无助,那声声叫喊,像是在控诉我的无情,我的幼稚。要不是那时的我能力不允许,我肯定会抱住他,跟他讲我错了,请求他原谅我。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无数个来回。
许年年啊许年年,你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为什么不设身处地的为你的爸爸想一想?你的妈妈抛弃了他,现在连你,他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他而去吗?你要他怎么办?
我的思绪越飘越远,往事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疯狂闪过。我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夏天。
许一楞楞的看着趴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的我,踌躇着开口:
“许年年?你没事吧?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有罪……”
许一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很遥远,又像是近在咫尺。
他越是道歉,我越是不好受。我无法向他解释自己的反常,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更加不可能告诉他我的过往,因为他目前与我而言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或者说还不能够交心的同学,谁又能够保证,我把我的过往一五一十掏心掏肺的告诉他,他不会转头把这些当笑话似的告诉别人,或许你能,但我做不到,我连对跟我玩的很好,交情十年往上的闺蜜讲个秘密都要思量半天,又怎么可能对刚刚认识了十来天的人这么放心?不可能的。
过了好久,我才冷静了下来细细想了想,既然他误会我在生他的气,那不如我就顺着他的台阶下,既搞好了同学关系,又不会触犯我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我被这样的自己惊到了,与此同时,还滋生出了对许一的感激之情。他是否了解我的内心的所思所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了我台阶下,这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现在的我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丝丝细微的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让我爆炸,他却轻而易举的用三言两语把这些化解,就像一道数学题,你把它想得很复杂,怎么做也做不出来,但总有那么一个人,风轻云淡的用最简单的方法将它解决。此时的许一与我而言就是如此。
我抬起头,红肿着眼睛开口:
“谢谢你,我真的没有怪你,请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以后受啥委屈了尽管跟我讲,你许爷爷罩着你。”
看着眼前笑的狂妄,眉眼间一片释然的男孩子,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戳了一下。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你跟他相处起来的那种感觉很舒服,是别的任何人比不上的,与外在无关,打心眼里的舒服。像是在秋天细细的雨丝滋润土地,春天微凉的风划过脸颊,夏天在燥热的天气中吃下的第一口冰激凌,冬天从寒冷的室外进入到开着暖气的室内的那一瞬间。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说:
对我而言,许一,他就是那个人。
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替代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