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烛火。
几近疯狂的满目火光挂在墙上,把这个不大的房间照得通亮。
霁初霍然起身,仓惶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没有门窗的石室,四周墙壁上方都摆着几排灯烛,空间非常明亮。
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石室中央有一张圆石桌和几个石凳子围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回想了很久,她才想起来自己是被抓了。那本书突然掉下来一张黑网,将她罩住,接着就把她带到很高很高的天际。急速飞行的途中,她因为疲倦、虚弱、饥饿和恐惧而昏倒了。
这间石室是什么地方,她想象不到,不知道会不会是魔界里的某处。
她从石床上跳下来,突然感到从自己衣袖里掉出一团东西。她低头把它捡了起来,仔细一看,眸光骤然柔软。
这居然是一只只有手心那么大的小鸟。
它通体是明艳的亮橙色羽毛,细腻柔软毫无杂色,美得简直不是凡间的生物。它此时正缩成一团,闭着眼睛静静地待在她的手心里,像是一个小绒球。
她用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小鸟的身体,看到小鸟慢慢地睁开双眼,紧接着眼神陡然惊慌,随即就想展翅飞逃。但下一个瞬间,霁初的面颊映入它的眼帘时,它的眼神又变得懒散安逸,然后又缩成一个团趴在她的手心里。
这鸟的心是有多大。
霁初歪着头看了它好一会,它正以不屑的眼神也看着她。为什么会从一只鸟的眼睛里看到不屑?
霁初正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迷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自语道:“这不会是那只上古神兽——凤鸟吧?”
听到霁初这样一说,那鸟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
看样子八成是凤鸟没错了,也只有上古神兽才会是这般姿态。都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眼神还是那么冷傲得不可方物。
霁初轻叹了一声,将那团小绒球小心翼翼地塞到自己的衣袖里,开始观察这间石室。
没有门是不可能的,否则就没办法进来了,于是她开始寻找墙壁上是否有缝隙。
双手触摸着坚硬冰冷的石壁,上面被打磨得很光滑,这间石室应该是人工造成的。会不会是古墓之类的地方呢?
依仗明亮的烛光,她很快在一面墙壁上找到了应该是门的缝隙。她嘴角微微一勾,找到门就好办,以她现在的力量,一道石墙恐怕还阻挡不了她。
她向后退了两步,准备发招强攻这扇门。
可是,她连续用了两次力,突然发现真力无法正常大量聚集在体内某处,说白了是有什么把她的经脉禁锢住了。
她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见到两个腕部分别有一团不属于她的东西。黑漆漆的雾状体,缭绕着形成了手环,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低头再一看,脚踝上也有。
她用手碰触了一下,手指从黑雾中穿过,没有实体,手完全抓不住它。
这东西强势地笼罩在她的手腕处,将蓝宇尊给她的那串手环上的紫色掩盖。紫灵仿佛非常讨厌这些黑雾,不停地往串珠里钻。
霁初站在那很久,才再一次抬起手,她摸到了斜插在身上的古刀。
她紧握着刀柄,“嚯”地一声拔刀。不出所料,刀上的紫晕也消失了。
她茫然地站在有着门缝的墙壁前,手持着已经出鞘的刀,思考脱身的办法。
“哗~~”石门从外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门又“哗~~”地一声关上。
她穿着普通北宸百姓的服饰,不粗糙不华丽,她人长得也清清秀秀,二十来岁的模样。手指尖尖,柔软白皙,似是没有做过什么粗活,看得出应该是中等家庭的小姐。
霁初无言地伫立在原地,望着她。
她之所以没有上前和这个女人搭话,是因为她强烈地感到了这女人浑身散发出的异样。
这女子手持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米饭和三个小菜。
她走路的样子很稳,很慢,但非常机械,而且她神情木讷,像个木偶。她的眼眸浑浊,毫无光彩。从她的眼睛中,看不出生命,从她的身体上,感觉不到灵魂。
她从霁初的身前走过,端着她的木托盘,仿佛没有看见霁初一般,目不斜视,直径走到石桌前,将托盘上的饭菜放下,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再一次经过霁初的身前时,霁初将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散发着逼人的冷光。但这个女人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是不知道有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般,继续朝前走。
脖子因为她自己朝前行进的力度,碰到了刀刃上,瞬间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霁初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的脖子,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而且散发着腐尸的臭气。
霁初突然想到回北宸的路上遇到那些丧尸一般朝她射箭的村民,想起他们被炽千云一箭射成穿堂葫芦时的模样,骤感胃部一阵恶心,非常想吐,却因为好久没有进食什么都吐不出来。
那女人走了半天,好像发现自己无法前进了,缓缓地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霁初的脸。
那女人的头此时已经快被霁初的刀刃割断了,古刀的刀身深深进入了她脖子的中间部位,浓稠的粘液一般的黑血顺着切断面流淌出来,更浓郁的尸臭弥漫在整间屋子中。
她却毫无痛感的模样,眼光涣散地看着霁初。霁初从她的面部读不到任何讯息,只是对一具尸体可以这样自如地活动感到不可思议。
古刀被霁初从那女人的脖子上抽了回来,因为她觉得就算是将这女人的头砍下来也毫无用处,还不如趁她出去的时候跟着攻出去。
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刀被抽出来之后,那女人的头开始晃来晃去。大概是因为连接点太小,脖子的力量无法承受住她的头了。
突然,她的头猛地朝后一仰,整个后脑勺撞到她自己的后背上,脖子的切断面完完全全暴露在霁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