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帐外传来杜淳平板一样的声音。
霁初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我眼花了。”
“公主必是一路辛苦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调养一下!太娇弱了,怎耐得住大将军的威猛啊?”炽千云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说。
霁初一皱眉,道:“出去!”
“是。”
炽千云眨眼就不见了。
玲珑为霁初倒了一杯茶便出去张罗饭菜去了。
霁初手握着细腻的白瓷碗,深深地思考了一会,有些不成形的想法令她困惑。于是,她抬头望了望夜空,只见他正坐在营帐的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夜空。”霁初唤了一声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夜空。
“恩?”他回过神抬头望向霁初。
“我一直对搅碎魔箭的樱花瓣无比的在意……为什么千云和杜淳都说没见到呢?难道他们在说谎?”
“不,他们没有说谎。”夜空缓缓地道,“当时我在你前面看得很清楚。炽将军他们到达的时候,魔箭已经碎了。”
“那……樱花瓣是哪来的呢?”
夜空歪了歪头,对她展开笑颜:“这个,公主心里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我不清楚。”
“是公主心中的意念吧……”
“意念?”
“等公主遇到那个施术的人,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比起这个……”夜空双眼望着窗外又喃喃地说道,“公主下次一定不要再那样做了。”
霁初歪了歪头,问道:“哪样?”
“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不要再这样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去做。”
他说不值得,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命没有霁初的高贵,还是他有太多的秘密和目的,所以因霁初的真心对待而觉得愧疚?
霁初心中思忖,但这样的话始终问不出口,即便问了,他也不可能说实话。
霁初收回视线,落在他俊朗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宁静无波,仿若深藏着星空大海,即便说着生命攸关的话,竟也捕捉不到他内心的任何情愫。
霁初目中闪过一丝萧索之意,道:“毕竟你之前为我挡了一剑,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所以为你挡一箭也没什么不可以。”
“哦……呵呵~”夜空望着霁初那张看似冷若冰霜的脸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笑什么?”
“那我不笑了。”
他虽然说不笑,但却还是在弯着唇笑。原本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样半笑不笑的更是浑身散发着笔墨难抒的魅力。
霁初看他这副样子又气又恨,忍不住追问道:“快说你到底在笑什么?”
“我没笑了啊~”
“胡说!你分明还在笑!”
“哦,抱歉,公主~”夜空尽量忍着想笑的表情,“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无聊!”霁初白了他一眼,躺在软塌上开始假寐。
夜空怔怔凝望着她的侧脸,唇边仍然敛着浅浅的笑意。
这个女孩,总是装作一副很强大的样子,将所有的背负都抗在自己纤弱的身上,哪怕自己疲累不堪,也会逞强地笑。可是,这个世间有这么多疾苦,你又能抗下多少呢?
突然,一支长箭“嗖”地一声从窗外射进来,直冲霁初的头颅……
霁初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闪着寒光的箭尖瞬间逼近,霁初本能地伸手去挡,却被一只手抢先挡在了她的面前。
当霁初反应过来时,夜空的左手上已经插着一支箭,血顺着手掌汩汩流出。霁初翻身拿起短剑奔向窗口,只见几个猎户模样的人类面无表情地站在帐外。他们面容如同僵木,神情呆板,如行尸走肉一般,站在营帐外偌大的空地上。
看到霁初在窗边探头,那几个人机械地举起弓箭,再次准备射击。霁初刚想作势抵御,却见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支暗器飞镖,瞬间将那几个猎户扎成刺猬。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就算全身刺满暗器,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似是全无痛感。
任凭头上、脸上、身上鲜血迸射,他们仍然目光呆滞地举起弓弩,朝霁初射击。
营帐前的空地上,虽然不见护卫的人影,但那几个猎户显然正在遭受攻击,他们此时身上又多了很多伤痕,然而他们手上的弓弩也无法阻挡般地射了出来。
霁初张开手掌,一张笼罩着紫晕的巨网在她面前展开,将猎户射来的弓弩抵挡了下去。
正在此时,一支钨钢巨箭似是从天儿降,串葫芦般地将那几个猎户的头穿在一起,然后那几个人被重箭带飞起来,牢牢插在不远处的一颗参天古木上。他们软绵绵的双脚在半空中荡了几下,不动了。
炽千云随后出现在霁初的视野,霁初飞身跳到钉着刺客的古木下面。
三个中年男子的模样,面如死水,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钉在古木上,头上穿着炽千云的钨钢重弓,身上满是暗影军发来的暗器,血从他们全身各处流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恶臭。
霁初掩着耳鼻,抬眼瞧了一眼炽千云,炽千云面上略过一丝惊愕之色,喃喃而语:“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说他们是人,显然已经不是了,从他们流出来的血的恶臭看来,应该是死了些时日了。但说他们是尸体,他们的血却没有凝固,并且会活动,会杀人,而且是有目标的杀人……
炽千云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赶来的杜淳,杜淳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阴沉沉地说了一句:“这大概不是人间之物。”
他俩互相对视了一下,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眉头不约而同地深锁。
然而他们若有所思的模样并未被霁初注意,因为正在发生的事更为阴森诡异。
只见那三个怪物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腐烂,瞬间化成一滩血水,像是被倒出来似的,“哗啦”一声,浓黑恶臭的粘稠液体顺着树干流淌在雪地上,树干只剩一支乌黑发亮的钨钢箭。刹那间,难以形容的臭味铺天盖地而来,呛得人无法睁眼。
霁初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吐得泪眼横飞,直到吐无可吐,还在干呕。
炽千云见状飞快地抱起霁初回到营帐,霁初感觉那股难以忍耐的臭味回荡在鼻腔久久无法散去。她扶着桌子站了一会,便让炽千云出去再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炽千云见霁初并无大碍,就闪身而出,事态紧急,显然暗影军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所以他不得不加强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