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菱凝望着那站在不远处,一身凛然的沧澜雪......
一点没变,沧澜雪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耀眼,而就是这份耀眼,让她恨了足足四个年头。
这四年来,每当脸颊上传来蚀骨的疼痛时,她心中的仇恨就加深一分!......
风声止息。
正午的明月当中,银晃晃地月光洒落而下,映照在那正对视而立的两人身上。
从沧澜菱出现后,原本围上去的天下第一庄护院,纷纷退让到后面,就像是有意将空场留出来给沧澜雪与沧澜菱。
被黎元洪搀扶着进来的沧澜鸣,只能撑着眼皮,望着前方......
“黎叔......快去阻止他们......”沧澜鸣捂住自己的胸口,费力地对黎元洪道。
黎元洪却止步不前,他只是扶着沧澜鸣,并没有打算上前阻止。
“黎叔!!”沧澜鸣低喝。
“六少爷,这里就交给大小姐吧,你有伤在身,我先扶你去疗伤。”黎元洪不顾沧澜鸣的挣扎,硬是将他带离。
现在已经没有他们出场的必要了,那沧澜菱的出现,就已经注定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
而且看得出来沧澜雪丝毫没有逃避的迹象,那么就是说,她的意思也是同样。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四年前那场魁首赛,那时沧澜菱因为有伤在身,而没有参加,最后是沧澜雪夺得魁首。
虽然沧澜雪不屑那魁首之称,更甚至是不顾与整个天下第一庄为敌,也要杀了张永山。
只不过后面的发展,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料到,慕容婉之死,沧澜雪成为雍王妃。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对沧澜雪,还是对天下第一庄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打击。
虽然他黎元洪是雍王的人,可对于天下第一庄他同样有着一份感情,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在这里度过,他是天下第一庄的文房管事,是沧澜海的左膀右臂......
哎!
黎元洪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扶着沧澜鸣匆匆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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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菱微微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沧澜雪......
沧澜雪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沧澜菱,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不光脸上漠无表情,就连眼中的光芒都始终静如一潭止水,没有起过半分涟漪。
沧澜菱再一次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压迫力,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是如此,她以为这四年会有所改变,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
沧澜雪是可怕的存在,她生平没少见那些力量强大的高手,但是像沧澜雪这样高深莫测的人,却是唯一的一个。
从外表看来,沧澜雪实在不过是一个最最普通的人——言不惊人,貌不出众,举止更是平凡普通,几乎称得上古板木讷,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位高手的气派和锋芒。
但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貌似寻常的人物,竟然就是夺得魁首的人,更是让她成了现在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
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容这个女人再继续活在世上。
为了这一刻,她策划了四年,只是想要在同一个地方,将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打到,让她一尝自己所受到的屈辱。
“沧澜雪,你就算杀光天下第一庄所有的人,也找不到你要寻的人。”沧澜菱唇边漾着森冷的笑,只可惜为面纱所当,外人无法窥觊。
沧澜雪紧盯着沧澜菱,道:“你想要如何解决?”
“哈,不愧是沧澜雪,我一说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沧澜菱大笑,又道:“看你这次前来天下第一庄的手笔,我想你也不会介意,跟我比试一场吧?只要你胜了我,那人自然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沧澜菱,什么时候这天下第一庄成了你的东西?沧澜海已经把庄主的位置传给你了么?”沧澜雪微敛下目,无法看到沧澜菱脸上的神情,可是从她的话语当中,不难听说话中的自负与笃定。
宛如就在告诉她,只要胜了她沧澜菱,就算是胜了这天下第一庄,所以自然那不愿意出现的人,也会出现。
“爹爹是不会出来见你的,所以你想要找到你所想找的人,就必须要答应我开出的条件,不然,就算你毁了天下第一庄,也无法给你娘报仇。”沧澜菱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的说道。
沧澜雪环顾四周,看向那些个正在爬起来的护院,确实这样下去,别说是找到陈彩秀,就是沧澜海也困难。
不过,沧澜菱为什么要开出这样的条件?
她居然开口要跟自己比试,这实在是不太像是沧澜菱会做出的举动。
“沧澜雪,你还有思考的时间么?”沧澜菱阴冷的话,直直地刺中了沧澜雪的心事。
“沧澜菱,你所谓的比试又是什么?”沧澜雪面无变色,仍是冷漠地看向沧澜菱。
“再现夺魁,我要这天下人知道,天下第一庄的魁首,唯有我沧澜菱!”沧澜菱一字一顿,她要沧澜雪在天下人的面见,颜面尽失!
这不过是她复仇的第一步罢了。
“哦?”沧澜雪冷笑,“你可能做到答应的事,只要胜了你,她就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然。”沧澜菱应道,“不过,你觉得你真的可以胜得了我?”
“开始吧。”沧澜雪不愿做口舌之争,问道。
沧澜菱眼睛微微一眯,双掌合击了两声,道:“摆擂!”
沧澜雪在沧澜菱的话下,只见那原本退到后面的护院,一个个都迅速的动了起来。
本是昏暗的院落中瞬间被点亮,与此同时,在院中空旷之地,居然搭起了一个擂台。
沧澜雪心不由一沉,看来沧澜菱是早就知道她会前来,而且就算是时间也掐算的很准,要不然怎么会有现在这局面。
不过,这倒是符合沧澜菱的性子。
当一切准备就绪,沧澜菱率先走上擂台,道:“上来吧。”
沧澜雪没有多言,一步步走上擂台,久违的气氛,一如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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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沧澜菱与沧澜雪对视而立。
沧澜菱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向前走动了一步,道:“沧澜雪,你不会想要一如四年前那样,赤手空拳的跟我打吧?”
“我有的就只是这双拳头。”沧澜雪却不以为然,倒是有些意外,沧澜菱居然没有用自己所熟悉的鞭子,而是换了长剑。
看来,这四年里,她确实有了不同。
沧澜菱也不再说什么,“呛’一声将剑鞘仍在了地上,道:“来吧。”
长剑轻挥,洒下漫天雪片般的剑光,没有给他留下半分重新凝聚气势的时间。
虽然率先拔剑的人是沧澜菱,但是她却没有采取主动攻势。
虽然她想赢想的几乎发狂,可却克制住了,不能被急于求胜的渴望冲昏了头脑。
对手可是沧澜雪,是那个曾经打败过她的沧澜雪。而且这四年来沧澜雪的武功精进很大,加上从以往的经验看来,沧澜雪是不怕凌厉的进攻,反而擅长在对方的进攻中发现破绽,进而乘隙反击,一招得手。
她若是越是主动上手进攻,自身的破绽就露得越多,沧澜雪反击的机会也就越大。
对于后发制人、以静制动的武学之道,沧澜雪显然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像这样的对手,决不是一味进攻就能取胜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急于贸然攻击?
倒不如慢慢试探对手的虚实,顺便活动一下闲散已久的筋骨,同时让药力能够充分发挥作用。
再说,现在急得人应该是沧澜雪才是吧。
在这种势均力敌的高手较量中,谁先急,落败的人就会是谁。
主意已定,沧澜菱越发好整以暇地放缓了动作,不紧不慢,不急不忙,手中的长剑信意挥洒,东一指,西一划,几乎使的全都是虚招,剑上更没带几分力道。
面对沧澜菱近乎玩笑般的散漫剑招,沧澜雪的眼中却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还真是是个让人头痛的对手啊!
看到沧澜雪的反应,沧澜菱不禁觉得好笑......
沧澜雪同样注意着沧澜菱的攻势,看似闲散的攻击,可态度又是如此的谨慎,竟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松松垮垮、半真半假地游斗了半个时辰,沧澜菱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急躁。
她显然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了重新的考虑。
沧澜雪居然也是不急不躁,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让她钻空子的机会。
先前那份急切,在此刻荡然无存,反倒像是要跟她做长时间的战斗。
开玩笑,她就算再有多的时间,也不愿意在这里跟她熬下去。
沧澜雪所采取的战术,本来是应该她要用的,现在倒是被她更为占了先机。
恐怕沧澜雪刚才一路闯来已经消耗了很多的力量,这会儿正好在等待力量的恢复。
她岂能令她如愿!
沧澜菱似已看出了沧澜雪的用意,知道她采取了与自己相同的战略。
自己如果仍不进攻,这一场持久战打到天亮也毫不希奇。
再看四周的护院,原先的精神,早已变得萎靡不振,好像对现在擂台上的比试,已经失去了兴致。
这可不是沧澜菱所要的,她必须要扭转局面,决不能顺了沧澜雪的意,四年前她被践踏的体无完肤,这一次一定要让沧澜雪尝到同样的痛苦!
对于四周的情形,沧澜雪虽然全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脸上挂着仍是冷漠异常,手里的招势仍是不紧不慢,漫不经心,没有半分出手抢攻的意思。
现在,局面已经开始向她倒来,真正一心求胜的人毕竟是沧澜菱,而不是她。
所以,沧澜菱首先沉不住气地放手进攻,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沧澜雪嘴角轻扬,看着沧澜菱长剑展动,寒芒急闪,上擂台后,第一次由后发制人的稳守反击转为主动进攻。
看来她的耐心比沧澜雪预期的还要差,加上自尊心与仇恨的加入,沧澜菱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沉着与冷静。
不过,沧澜雪不得不承认,沧澜菱的剑法奇特而高超,这也就难怪她会舍弃长鞭而改用了长剑,这四年的时间看来沧澜菱在剑术上的造诣早已超越了她使长鞭时的力量。
但是,就算如此,沧澜雪还是有把握,可以胜过沧澜菱。
沧澜菱的剑法并无定式,看不出学自哪门哪派,看上去并不复杂,也毫无花巧,却是异常的简单有效,辛辣狠厉。
一旦全心投入地放手进攻,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手,出手更是快得惊人,让人招架得疲于应对,几乎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说沧澜菱的长鞭像狂风暴雨,气势逼人,稳准迅捷,那么沧澜菱的的剑法,沧澜雪已经找不到什么言语可以形容。
只能说,她已经达到了一个剑客梦寐以求的境界:绝对的快,绝对的准,绝对的有效。
这样的剑法就算还有破绽,也已经不成为破绽了。
因为没有人抓得住,攻得进!
看来她此前的估计没有错,沧澜菱是当真想要恨她入骨,想要以此来羞辱与她,摆设擂台,扬言夺魁,都不过是为了一解当年的怨恨。
如此的快剑!
如此冷厉狠辣的杀招!没有给敌人甚至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可以想象得出,在如此间不容发的进攻下,一个失手错招便会招致败亡的命运。
面对着如此可怕的对手,沧澜雪只觉得心中却突然热血沸腾,精神和斗志一下被提到最高点。
回到天下第一庄,她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不过现在这样的解决方式,她觉得并不坏。
沧澜菱的剑上寒光如雪。森然的剑气夺面而来,呼吸之间已到了眼前。
本应该退的,沧澜雪却已再也不想退了。
胸中的豪情陡然上涌,沧澜雪一声清啸,双拳一握,以快打快,以攻对攻,不避不让地拆解应对,格挡反击。
两道身影如匹练般当空飞舞,交织成一片雪亮。
急如骤雨般的兵刃交击声锵然不断,竟连成了一声龙吟般的清响,分不清招式的间隙。
心中突然变得一片清明,所有的思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堪的过往,伤心的巨变,消沉的意志......
一切一切都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只求全心全意地尽情一战,就连胜败,也已被暂时忘在一边了。
只剩下眼前的对手。
以及,这一双拳头。
那本上古秘籍果然对她控制体内的力量有很大的帮助,若非如此,像现在这样的激斗,她居然仍是控制住那股力量,并且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迹象。
她都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在这样神智完全清醒的状况下打斗。
那种畅汗淋漓的感觉,一如以前在TUH时的训练。
不过,若是她现在将此刻的心情告诉沧澜菱,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
沧澜雪只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这些事情......
现在剩下的,也就是......
眼中再没有天地,只剩下对手。
手上再没有招数,只剩下本能
这不是胜于败的问题,而是一种超越。
脑中一片空灵,一双拳头随心所欲,自由挥洒,渐渐摆脱了对方的压力与束缚,不再是被动的见招拆招,随机应变,竟有如天马行空,江河奔涌,流畅得再无半分滞碍。
体内的真气竟也是从未有过的流转自如,源源不绝,充盈着全身所有的经络,仿佛举手投足间就会倾泻而出,丝毫不用担心无以为继。
越到后来,沧澜雪打得越是得心应手,将一身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再无保留。
在强大对手的压迫下,更是令自己的修为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双手挥洒之间,已完全脱出了原有的招式与路数,精神又与身体全然分开,物我两忘,拳头虽还是那双拳头,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浑然忘我的酣战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得月影缓缓落下,手的呼吸渐渐粗重,眼前坚不可摧的凌厉剑势再也没有原先的可怕,就连那灿然耀目的剑光也仿佛比先前黯淡了几分。
拳刃相接的金铁交鸣声越来越少,再不象以前那般频密,只是隔三差五才响起一声。
但一旦相交,发出的撞击声却异常尖锐,响亮得直入云霄,几乎震得人心头大颤。
在别人眼中,也许只看到那擂台上两人混战一团,剑光交错,难以分清谁胜谁负。
可沧澜雪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渐渐扭转了局势,压制住沧澜菱凌厉的气势,终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经过一番激烈的苦战,她已经完全领会并驾驭了自己拳法中的真正精髓,真正步入了拳术上的新一重境界。
而沧澜菱,却仿佛渐渐失去了原本的逼人锋芒,身法和剑招有些轻微的涩滞,不复当初的连贯流畅。
再打了近百招后,沧澜雪横空一掌当头劈下,去势迅猛无伦。
这一掌看似毫无花巧,掌势却是威凌天下,将沧澜菱周围的方圆数尺都笼罩在内。
沧澜菱避无可避地举剑格挡,拳刃相交,只听得‘啪’的一声,沧澜菱手中的长剑竟然断了。
沧澜雪微微一愕,手上的拳势立刻一收,没有穷追不舍地继续进攻。
而沧澜菱也在断刃落地的同时飘然后退,远远地退到了三尺开外。
这时沧澜雪才发现沧澜菱身上的红衣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虽然身形依旧挺直,那张面纱却不知何时已消失,此刻正在难以抑制地激烈喘息着......
于此同时,沧澜雪也终于看清了那张一直被面纱遮挡住的脸上,居然是如此的狰狞与可怖,那还算是一张脸吗?
记忆中,沧澜菱的长相可算是倾城绝丽,可现在留下的只是一道道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的疤痕。
丑陋的疤痕一出现,不但是惊到了沧澜雪,就连擂台下一干人等,都齐齐抽气,有甚至发出惊呼的。
可那声低呼还未出口,就被从沧澜菱那头投射而出的一道银光所扼杀,应声倒地时,那人只是抽搐了几下,就口吐白沫的断了气。
这一手,沧澜雪心中更为一惊,这沧澜菱居然还保留了这一手,刚才她要是稍有分心,很可能早就已经遭了毒手。
不过刚才她真的像是完全进入了心无旁及的境界,所以才能看清楚沧澜菱每一招每一式,更甚至是将她的肢体移动都清楚地看在眼中。
“沧澜菱,现在可以让她出来了吧。”沧澜雪站直身子,呼吸已经渐渐地平复过来。
“呵呵......”沧澜菱却没有回应沧澜雪的话,只是阴森的笑,从她的嘴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