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浴缸里的水太多,当高雨瞳整个人没进去的时候有一部分水被挤了出来,浇在了外面的瓷砖上,这让室内布满的雾气都被震动地发生了变化。单单把脑袋留在了水面上,高雨瞳难得地享受着这仿佛偷来一般的休息的时光。
她尽量将注意力都放到泡澡这件事情上,不去想记忆碎片中看到的东西。可是记忆本来就是无比狡猾的东西,它看准了高雨瞳此时的内心是空虚的,于是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子里来回游荡。
高雨瞳皱着眉头,干脆双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掌心贴上了自己的太阳穴,猛然一用力,将刚才所看到的记忆抓捕进了看不见的牢笼内。
“乖一些,别乱动…”
她的声音即便在湿热的浴室内听起来也阴森地可怕,像是一直深藏于黝黑洞穴中的蛇类,一边支起头部一边吐着芯子一般。
达西看着已经被移到水晶盆中的那些碎片,无力叹气的同时摇了摇头,看样子高雨瞳已经读取了这些碎片中的记忆,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记忆,能够让一直平常心处事的高雨瞳忽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高雨瞳来了这儿,那她家里那个小屁孩这会儿是不是很危险?不过转念一想,高雨瞳肯定比她担心那个小家伙,她既然能放心地跑出来,肯定就已经有了很好的计策来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摇了摇头,达西将水晶盆移到了一边儿,搬过被推到旁边的瓶瓶罐罐,开始继续研究自己先前做的另外一件事儿。
高雨瞳穿着浴袍,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推开了书房的门,达西抽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屋里没男的,你也注意点儿。”顺着她的目光高雨瞳低头看了看自己,耸了一下肩膀表示根本无所畏惧。停在架子上的布鲁斯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们两个姑娘家了,即便不是男人,好歹着屋里还有个雄性生物。
不过这都是腹诽,它可没勇气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在了沙发靠背上之后,高雨瞳还是正经整理了一下浴袍,又将腰带系紧了一些,这才凑到达西的旁边去:“怎么样,这个有结果了吗?”说起药剂这方面,果然还是达西比较拿手。
别问到的达西干脆坐直身子,活动了几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还需要在稳定性上再做做工作,嗯…”她揉了揉自己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要不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屋子外面的天光从窗户看出去已经亮堂了很多,没有看时间,高雨瞳也能估摸出来现在至少已经八点左右了。她点了点头,抚摸了几下同样空空如也的肚子,赞成了达西的提议。
和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不一样,温应伦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巨大到诡异的色彩斑斓的鹦鹉,他差点儿尖叫地从床上跳起来。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不过他还是立刻坐了起来,同时眼睛盯着鹦鹉,手已经摸到了旁边充电的手机。
“别紧张,小人类,”鹦鹉一直扭着脖子注视着他的动作,从他睁开眼睛开始,鹦鹉监视的目标便从窗户外面那群家伙变成了他,“我是守护神。”
虽然跟着高雨瞳这些年,奇奇怪怪的事情见了不少,会说话的鸟还有一个甚至算是家里的常客,但这么巨大的一只鹦鹉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是守护神,温应伦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实在经不起这份折磨。
他痛苦地用已经握在手里的手机的一个角儿揉了揉脑袋,随后向鹦鹉展示了一下他的手机:“我只是给我姐姐打个电话。”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鹦鹉只是看着他。摸不清这东西的脾气,温应伦只能当它是同意了。低头看着手机的温应伦也无法安生,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压迫感先略过不提,就是这份诡异的感觉,也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
“温应伦的电话?”正在吃着餐后甜点的高雨瞳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有些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冰激凌勺子,伸手摁了接听键同时摁了一下共放。一旁的达西也十分好奇地抻着脑袋,想看看到底那边发生了什么。
“姐!”电话接通的瞬间,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分贝的温应伦的声音便穿刺了过来,让高雨瞳暗自庆幸她选择了公放而不是把听筒贴在自己的耳朵边儿。
“家里这是个什么玩意?这、这、这…这大鹦鹉是干嘛的?”
“呃…”在他说出“玩意”这两个字儿的时候,高雨瞳就有些绿了脸,不难想象,电话那边的守护神的脸色恐怕也不是很好,“温应伦,那是你最近几天生活的保证,它只是长得像鹦鹉而已,它是你这几天的守护神,你…”高雨瞳直接上嘴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激凌球,以求降降自己的火气,“你尊重一点儿它…”
其实电话那边的守护神倒是没有这么大的火气,它十分理解地没有打断温应伦对他不甚尊敬的称呼,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
“总之,它会保护你,这两天好好相处,就这样。”
不等温应伦反对,高雨瞳干净利落地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重新软下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沙发靠背儿上,拿起已经歪了的冰激凌勺子挖了一口冰激凌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电话传来的“嘟嘟”声彻底让温应伦清醒过来,他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抬起了自己唯一可用的那条胳膊:“您…您好,守护神。”
“你可以叫我金刚,”它展开翅膀,十分绅士地低了低身子,“我将为保护你,献出我的生命,这是我对特蕾莎.戴维斯的承诺。”
这个很多人都避免在温应伦面前提起的名字,就被一只“鹦鹉”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除却心头微微一紧,温应伦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念头:“你了解她吗?能不能跟我讲讲她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