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两具尸体旁,一个黑衣男子察看过伤口后,长舒一口气,沉声道:“这伤口虽是一剑封喉,却没有一丝内力的痕迹,他果然重伤未愈。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们甘心错过吗?”
“不甘心!”数十个黑衣骑士齐声道。
黑衣男子朗声道:“那就随我追上去,格杀此人,回去领赏!”
“格杀此人,回去领赏!”数十个黑衣骑士晃动着手中弯刀,齐声欢呼。
不知不觉中,燕山和蒙甜来到了一座山村前。
“燕兄弟!”忽然,一声兴奋的呐喊从村口传来。
这声音似曾相识,燕山举目望去,不禁心中大喜,朗声道:“钱大哥!”
这时,一个灰衫男子正朝燕山奔来,腿虽有点瘸,速度却未受影响。燕山赶忙迎上,双手紧握,热泪盈眶。
这男子名为钱勇,曾是完颜洪烈帐下步兵校尉,与残剑杀手一战中小腿受伤致残,这才离开了军营。
燕山与蒙甜随钱勇进了村子。不多时,近百人闻声而来,个个心潮澎湃,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原来,他们伤残之后,宁死也不愿回乡。完颜洪烈于心不忍,这才特许他们带甲归田,驻守在这边境荒村,随时准备上阵杀敌,为国尽忠。
燕山重伤未愈,气力不足,脸色惨白如纸,又一路奔波而来,此刻已有倦意。
见状,艾青心觉有异,不禁皱眉道:“燕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燕山淡然一笑,轻声道:“艾大哥,我没事的。”接着,他端起一碗酒,朗声道:“今日能与诸位兄弟重逢,燕山甚是欢喜。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与大家干了这碗酒之后,我就要离去。但是,我燕山承诺,日后一定回来与诸位兄弟大醉一场。”
艾青脸色微变,沉声道:“燕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残兵?”
燕山心下一沉,正色道:“艾大哥何必恶言相向?”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艾青哽咽道:“燕兄弟乃当世人杰,竟沦落至此,其中苦楚不言而喻。燕兄弟曾言,谁与你并肩作战,他就是你的兄弟。此刻,燕兄弟要是还拿我们当兄弟,就不该瞒着我们。”
“是呀!燕兄弟要是还拿我们当兄弟,就不该瞒着我们。”其余人立刻附和道。
钱勇长叹一声,沉声道:“燕兄弟,若非你,我不会活到现在。或许我帮不上燕兄弟什么忙,但是我不怕死。”
燕山凄然一笑,单膝跪地,沉声道:“诸位兄弟,燕山的确有难言之隐,还请见谅!”
赵大壮和钱勇赶忙扶起燕山,满脸愧疚之色。
艾青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沉吟道:“燕兄弟!”
燕山淡然一笑,将那碗酒一饮而尽,随即朗声道:“诸位兄弟,后会有期!”
话音方落,有一人从村口匆忙奔来,大喊道:“有一支马队正朝这边赶来。”
顿时,所有人恍然大悟。
艾青单膝跪地,抱拳道:“燕兄弟,末将请战!”
霎时间,所有人跪倒在地,齐声道:“燕兄弟,末将请战!”
燕山望着众人,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钱勇大笑道:“真是上苍眷顾,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还能与燕兄弟并肩作战,此生足矣!”
燕山稍定心神,沉声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速去备战,与我迎敌!”
“遵命!”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一种悲壮豪迈的感觉涌上心头,所有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蒙甜红了眼眶,却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守护在燕山身前。
数十黑衣人打马来到村口,立刻勒马停下。
村内,一张石桌前,燕山与蒙甜相对而坐,吃着肉,饮着酒,怡然自得。
为首的黑衣人望着燕山,内心有一种本能的畏惧。片刻迟疑之后,他一挥手,沉声道:“杀!”
话音方落,数十黑衣人挥动着手中弯刀,向前冲杀而去。
这时,村内涌出数十兵士,手持盾牌长矛,挡在了燕山与蒙甜身前。与此同时,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数个黑衣人中箭落马。其余黑衣人连忙身形下伏,藏于马侧,继续向前。
为首的黑衣人心知不妙,可开弓哪有回头箭。他长啸一声,打马狂奔而去,身先士卒。
几息间,数十黑衣人已冲到盾牌阵前。
忽然,盾牌阵从中间分开,十几匹战马杀出,带头之人正是昔日完颜洪烈帐下骑兵校尉艾青。与此同时,数十披坚执锐的兵士从村口包抄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昔日完颜洪烈帐下步兵校尉钱勇。
霎时间,四下喊杀声、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短兵相接,黑衣人勇猛彪悍,兵士视死如归,鲜血飞溅,战况惨烈。
为首的黑衣人杀入盾牌阵中,却未发现燕山踪影,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在找我吗?”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屋脊上传来。
为首的黑衣人举目望去,只见燕山正坐在屋脊上,泰然自若。在他身旁,一个白衣女子傲然挺立,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一根长枪刺来,快如闪电。为首的黑衣人刚回过头来,想要格挡,却已来不及。长枪刺穿咽喉,一击即退,鲜血喷涌而出,为首的黑衣人当场毙命。
首领战死,其余黑衣人却无丝毫退意。他们个个铁骨铮铮,英勇无畏,宁肯战死,也不愿败在这些残兵手下。
兵士们以命相搏,全力拼杀,毫无保留。
这是一场死战,至死方休。
鲜血浸湿了土地,染红了天空,也湿润了蒙甜的眼眶。
燕山神色从容,直面生死,稳如泰山。
不知过了多久,尘埃落定,山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五十七个黑衣人尽数战死,一百三十九个兵士牺牲。这场战斗惨烈无比,血腥异常,让人不忍直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幸存的十三个兵士也未多问,与燕山和蒙甜饮下离别酒之后就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