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嗒嗒,车轮声咯吱,颠簸声咔吧,扬起一路尘土而去。这驾车之人正是燕山。
此行凶险,燕山驾车驶出伏牛镇,一路狂奔,想尽早将秦小莲和莫婉儿送到安全的地方。车厢内,田坤轻倚栏杆,闭目静坐,身形随着车厢晃动有节奏的摆动,优哉游哉。秦小莲左手搂着莫婉儿,右手紧紧地抓着栏杆,额角已然有汗水渗出,目光却异常坚定。
这一日,路上风平浪静。傍晚时分,马车驶入西宁州。几人打尖住店,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上午,燕山打马出城,直奔西夏边境而去。
时至正午,西夏边境已遥遥在望,燕山心中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笛声响起,宛转悠扬,奇异诡谲,直入心底,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魔力。
霎时间,四下无数山雀飞向天空,来回盘旋,越聚越多。
田坤掀开车帘,探出头来,望向天空,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
形势危急,燕山当机立断,沉声道:“田姑娘,待会有劳全力出手,攻杀那奏笛之人。一击之后,无论成败,立即退回,带秦姐姐母女直奔长安城将军府。”
声音沉重而坚定,隐隐有临终遗言之悲凉。
田坤脸色微变,却不多问,默默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不远处,四道人影映入眼帘,正是赫连山师徒四人。燕山勒马停下,飞身跃到车前。人影一闪,田坤已掠出车厢,与燕山并肩而立。
这时,天空中无数山雀变幻出各种兵刃形状,俯冲而下,如离弦之箭,袭向燕山与田坤。
燕山神色变得冰冷,眼神空洞,身上不断散发出浓郁的杀气,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怖杀意。
这种恐怖杀意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田坤神情漠然,缓缓拔出七星龙渊,剑尖点地,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一股高洁之气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种高洁之气四下蔓延,直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霎时间,笛声骤停。这无数山雀身形一滞,竟似要跌落下来。
燕山手捏剑诀,一剑刺出,直取雀起咽喉,快如鬼魅。
田坤目光澄澈如水,一剑刺出,直取奏笛之人,势如惊雷,快如闪电。
虎啸长啸一声,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上下隐隐有气劲流转。他双臂交叉而立,护在雀起身前。
赫连山神色凝重,挥动衣袖。衣袖间真气缭绕,隐隐有雷鸣之声。
七星龙渊刺入衣袖之间,如泥牛入海,毫不着力。田坤漠然一笑,手腕一震。刹那间,七星龙渊剑身之上剑气环绕,似在海中掀起惊涛骇浪。赫连山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田坤一击即退,毫不停留。
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迅如疾风,就在与虎啸双臂相击的瞬间,剑锋微变,刺向了愣在原地的犬踪。犬踪还未回过神来,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已然划过他的咽喉。
燕山一击得手,后掠三丈,持剑而立。
这一战,燕山若非顾及秦小莲母女的安危,与田坤联手,至少有六成胜算。但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选择——独自承受这本该自己承受的一切。
雀起这才回过神来,笛声再次响起。
赫连山神色阴沉,目光冰冷,厉声道:“攻击那辆马车。”
雀起心冷神会。笛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似浅尝辄止,又似鹰击长空。
这无数山雀再次聚拢变幻,各种利刃俯冲而下,袭向马车。
田坤飞身跃起,手腕轻转,七星龙渊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斩向那山雀化成的各种利刃。无形剑气锋利异常,所过之处,数百山雀惨死当场,化作一片血雨。田坤顺势落在马车上,一声娇喝,打马而去。
四下溃散的山雀重整旗鼓,再次俯冲而下,没有任何思想,视死如归。
田坤一边打马狂奔,一边留心着山雀与马车的距离。
虎啸已然上前,与燕山斗在一处。
赫连山在一旁掠阵,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山,神色凝重。
虎啸双拳挥舞,虎虎生风,隐隐有虎啸之声传出。每拳挥出,皆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勇猛异常。
燕山神色平静,沿着奇异的轨迹游走于拳风之中,躲闪腾挪,沉着应对,从不与虎啸正面一击。
见此情形,虎啸以为燕山身中剧毒,内力不足,在斩杀犬踪那一击之后,真气耗尽,已然是强弩之末。于是,他再无顾忌,全力猛攻,声势更盛。
赫连山微微皱眉,心下举棋不定。
数十丈外,田坤已击溃七次山雀进攻,马车渐行渐远。
笛声所至,终有极限。
雀起一脸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稍作调息,笛声又一次响起。
四下又有无数山雀飞向天空,来回盘旋,越聚越多,似无穷无尽一般。
虎啸猛攻之下,燕山已险象环生。终于,燕山避无可避,只能挥剑正面迎击那如山岳般的一双重拳。
拳剑相击,鲜血飞溅。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乃上古神兵,削铁如泥,虎啸这等肉身岂能正面迎其锋芒?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自上而下,将虎啸劈成两半,血腥残忍,不忍直视。
就在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劈向虎啸的瞬间,赫连山已然出手,一掌拍向燕山心口,快如闪电。
这一掌转瞬即至,燕山却似毫不在意,目光平静如水。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生命。
一道阴柔至极的掌力涌入燕山体内,刹那间,游离于血液之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自发反击。“嘭”的一声,赫连山被震退数步。此刻,正反两种真气在燕山体内对冲。燕山淡然一笑,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他已然掠到雀起身前。
雀起只觉眼前一道黑色剑影闪过,还未回过神来,已然停止了呼吸。“当啷”一声,银笛掉落在地上。雀起缓缓倒下,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燕山倚剑而立,目光冰冷,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两种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至强真气在体内对冲,五脏六腑受损,燕山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他赌赢了。游离在血液之中的那种霸道至极的能量虽无法引为己用,却可被外力触发自保,压制毒素亦是此理。
赫连山一脸诧异之色,体内气血翻腾。他难以置信,燕山体内竟有如此霸道至极的真气,这完全不是自己所能匹敌。此刻,他望着那张清秀而略显稚嫩的脸庞和那一往无前的坚定目光,已无心再战。他轻叹一声,一转身,头也不回,急速掠去。
燕山身形一晃,却倔强得不肯倒下,惨白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紧紧地握着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孤单前行,步履艰难却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