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北麓,终南县城。
深秋时节,天气已肃,红日初升,仍有丝丝凉意弥漫。
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簌簌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打破了小城的宁静,一个青衣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疾驰而过,在清远客栈门前勒马停下。
“快开门!”青衣女子声音清脆而响亮,紧接着是一连串手掌拍击门板的声音。
“来了来了。”不多时,一个店小二仍睡眼惺忪,打开门,随口问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就在抬头的瞬间,一副绝世容颜映入眼帘——虽满脸风尘,却似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得不可方物。见到如此绝色佳人,店小二只是微微一愣,继而随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
青衣女子有点意外,却并不在意,随口道:“来几个好菜,要快!再准备一些干粮,还有我的山儿,用上好的草料。它背上那几个水壶,都装满清水。”
“好嘞!客官,您先里面坐。”听到“山儿”二字时,店小二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只在弹指之间,青衣女子却未察觉。店小二从芊芊玉手中接过缰绳,回头朝内堂喊了一嗓子:“拿手好菜来几个,客官赶时间,再备一些干粮!”
青衣女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面朝着门口。
不多时,又有四人进入客栈。一位白衣长衫的年轻公子,手持折扇,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一位青衫老者,两鬓斑白,双目炯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还有两个蓝色劲装打扮的汉子,跟随在白衣公子和青衫老者身后。
不经意间,青衣女子目光扫过四人,继而转头望向窗外。
四人环顾客栈,刹那间,八道目光停滞在青衣女子那娇艳如花又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颜上,白衣公子和两个蓝衫汉子顿时呆若木鸡。目光一掠而过,青衫老者也不禁为之动容,心中忖道:世间竟有如此貌美之女子!见其余三人竟直勾勾地望着青衣女子,青衫老者赶忙轻咳了一声。那三人这才如梦方醒,两个蓝衫汉子赶忙收回目光,白衣公子却径直走到了青衣女子桌前。
“姑娘,在下可以坐这里吗?”白衣公子面带微笑,指着青衣女子对面的长凳问道。
“不可以。”青衣女子一脸漠然。
“是在下唐突了……”
“那就快走。”青衣女子打断了白衣公子,声音冰冷。
白衣公子微微一愣,随即怒道:“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这样跟本公子说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了。”话音方落,白衣公子上前一步,手持折扇径直点向青衣佳人玉堂、膻中两处大穴。
青衣女子神色从容,右手握住剑柄,“锃”的一声,一道青色剑影闪过。
下一刻,白衣公子手持折扇僵在半空,一阵森然寒意从颈间传来。不知何时,一柄青色长剑已架在颈间,他难以置信,满脸惊惧之色。
“姑娘手下留情!”青衫老者脸色大变。
两个蓝衫汉子连忙拔出单刀,却不敢上前。
青衣女子望着青衫老者,心中忖道:这花花公子卑鄙下流,不知祸害过多少良家女子,死不足惜。但若此刻了结他的性命,我未必能全身而退。
“滚!”话音未落,长剑入鞘,青衣女子一脸不屑之色。
白衣公子如释重负,缓缓后退。
一道人影闪过,青衫老者已然来到白衣公子身旁,其身法诡秘莫测。
就在这时,数十点寒星突然从折扇中射出,白衣公子一脸冷笑。
青衣女子猝不及防,急忙挥袖格挡,数根银针顺着衣袖掉落在地上。针尖闪烁着熠熠黑光,显然淬有剧毒。她脸色骤变,右臂已觉酸麻,竟似要失去知觉一般,不禁怒道:“卑鄙!”
白衣公子轻笑道:“针上有毒,小娘子你插翅难飞!”
话音方落,一阵烈马嘶鸣声从客栈外传来。
紧接着,又听到店小二在大喊大叫:“姑娘,你这马太凶了!我只是想玩玩而已,快救命呀!”
透过窗口,青衣女子看见那店小二正骑着汗血宝马在客栈门前打转,不禁心中暗喜。她当机立断,用左手以暗器手法将长剑掷出,直取白衣公子咽喉。与此同时,她飞身跃出窗外,脚尖轻点,飞身上马,抓起缰绳,一声长啸。马儿竟似明白主人之用意,四蹄飞奔,疾驰而去。
青衫老者伸手抓住剑柄,一言不发,暗自苦笑。
白衣公子匆忙朝青衫老者微一抱拳,以示谢意,随即对两个蓝衫汉子吼道:“那小娘子中毒了,跑不远的,快去追!”
汗血宝马不愧为大宛名驹,两人一骑,仍然迅如疾风。
店小二与青衣佳人肌肤相亲,软玉温香,耳畔吐气如兰,亲尽了芳泽,嘴里却大喊大叫:“姑娘,你要自重呀!男女授受不亲,快停下,让我下去!”
青衣女子却似什么也没有听见,身体慢慢失去知觉,意识渐渐模糊。
店小二不喊了,只因他感觉到那娇艳如花的脸庞已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淡然一笑,脚尖轻点马脚蹬,身体一起一落,又回到马背上,却已与青衣女子交换了位置。青衣女子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女子渐渐恢复了意识,右臂传来阵阵痛楚。她四下张望,发觉自己正靠在一块青石上。朦胧中,她看见一个男子正在挥舞着一段树枝。她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不禁面露诧异之色。挥舞树枝的男子是那店小二,这在意料之中。令她诧异的是,那个店小二竟然在练剑,这样的剑法她从未见过。
青衣女子名为李若仙,贵为西夏公主,幼时便博览各家武学典籍,九岁时拜西夏第一高手北宫暮歌为师,其武学修为可栖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此刻,她看着眼前之人练剑,竟不觉沉浸其中。
这种剑法似乎没有固定的招式,却招招如似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阻滞。每一招必取敌人之要害,简单而直接,迅如闪电,丝毫不考虑格挡,存一击必杀之信念。
剑,是一种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百兵之君,至尊至贵,一旦出鞘,必须全力以赴。剑下无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无论是对剑本身,还是对手。或许只有这样的剑法才能真正诠释剑之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