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李若仙暗运真力,长啸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不多时,一阵马蹄嘶鸣声从山谷中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疾驰而来。
燕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道:“莫非小娘子还要与在下同乘一骑吗?”
汗血宝马四蹄如飞,转瞬即至。
李若仙飞身上马,朗声道:“燕兄弟,长安城再会。”汗血宝马疾驰而去,风中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燕山轻笑道:“能到长安城再说吧!”
李若仙沿着官道,一口气奔行四十里,来到一片树林外。
这时,汗血宝马踌躇不前,不断发出嘶鸣。
李若仙心知,这林中必有古怪,可此处是通往长安城必经之路。她想过在此处等候燕山,然后一起入林。但转念间,一股傲气在胸中涌起。她壮着胆,小心翼翼地打马入林。
前行不到两百米,赫然有三道绊马索横在路上。李若仙抬头望去,只见绊马索上方竟挂着一张大网。
李若仙轻笑一声,青冥剑骤然出鞘。她手腕轻转,青色剑影划过半空,斩出了三道弧线。无形剑气锋利异常,所过之处,无坚不摧。三道绊马索断为六截,大网也掉落在地上。
“好有灵性的马儿!好俊的剑法!好美……”一颗大树后,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话说到一半,竟呆住了,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娇艳如花的绝美容颜。
李若仙目光冰冷,一言不发。青冥剑再次划过半空,斩出了三道弧线。三道无形剑气迅如疾风,朝中年男子斩去。
忽然,一阵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中年男子连忙向后掠出一丈,仍未完全躲开无形剑气,左臂衣袖被削去一大块。但是,他一点也不生气,嬉皮笑脸道:“小娘子若是想让在下脱掉衣服,说一声即可,何必动剑呢?”
“下流!”李若仙冷哼一声,又是三道剑气斩出。
中年男子身形急动,躲在了一颗大树后,无形剑气落空。他探出头来,望向李若仙,笑着道:“小娘子,你已插翅难飞,还是从了我吧!不信,你看看身后。”
李若仙神情凝重,仅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来路已摆上数排拒马,密密麻麻。
就在这时,数道套马索朝李若仙飞来。
李若仙神色从容,挥动青冥剑,青色剑光闪过。套马索在半空中断为数截,掉落在地上。下一刻,一道青色倩影飞身掠出,极速在林间穿行。片刻后,李若仙又回到马上,青冥剑也已入鞘。
七个黑衣男子缓缓倒下,满脸惊愕之色,每个人的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见此情形,中年男子心痛不已,沉声道:“收网!”
话音未落,一张两丈宽、八丈长的大网脱土而出,竟是用钢丝制成的。
李若仙淡然自若,青冥剑再次出鞘,剑锋所指,无坚不破。这张钢丝制成的大网竟硬生生被划出一个大洞。
如今势成骑虎,中年男子进退两难,悔恨不已。他暗自忖道:这小娘子手中宝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乃是无价之宝。那匹汗血宝马为大宛名驹,也是有市无价。还有,这小娘子娇艳如花、倾国倾城,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么大一笔买卖,那三个狗娘养的才给两千两白银,真是混蛋。如今,钢丝大网被破,还牺牲了七个兄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行,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娘子留下,不然就亏大了。
李若仙似笑非笑地望着中年男子,冷冷道:“还有什么花招就都使出来吧!”
中年男子沉声道:“那兄弟们就不必再藏了。”
片刻间,三十七个黑衣男子闪身而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黑色劲弩,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李若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这三十七把劲弩同时发射,她凭借轻功身法,倒是不惧,可马儿又如何躲得过呢?
中年男子心中了然,笑着道:“只要小娘子不逃走,他们就绝不会放箭。”说话间,他用右手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李若仙爱马心切,未曾察觉到中年男子这个小动作。不过,另一双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
见对方被钳制住,中年男子继续道:“小娘子与马儿皆是无价之宝,若非万不得已,在下又如何忍心加害呢?”
李若仙冷笑道:“不用这些劲弩,难道你还有别的花样?”
中年男子挺直了腰杆,朗声道:“在下这个长乐帮帮主也不是吃素的。”
闻言,李若仙觉得长乐帮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微一沉思,随即笑道:“你就是那个以偷鸡摸狗为生的长乐帮帮主石中玉?”
中年男子正色道:“在下正是石中玉。之前的确做过一些不光彩的小勾当,但我石中玉是有理想的。今日只要能拿下小娘子,长乐帮就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
“那你还等什么呢?”话音未落,李若仙已飞身跃起,身姿曼妙,青衣随风而动,娇美容颜冷若冰霜,好似广寒仙子临尘,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石中玉心里清楚,一个不留神就得去鬼门关报到。与如此绝色佳人交手,他难以自已。于是,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才觉得好了许多。他轻甩衣袖,挥掌攻出,如蛟龙出海。
李若仙剑出如虹,轻灵飘逸,剑身上隐隐有无形真气环绕,招式如行云流水,攻守变换,不着一丝痕迹。
三十七个黑衣男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曼妙身姿与绝美容颜,忍不住直咽口水。
不多时,石中玉已被剑光笼罩,苦不堪言。剑气无影无形,锋利无比,稍有不慎,鲜血飞溅。他武学修为虽不及李若仙,却仍可勉强一战。只是,这勉强一战可能会以生命为代价。他没有选择,只能苦苦支撑。他也没有放弃,因为还有希望,只要援手赶到,就能反败为胜。
或许,石中玉不算好人。但是,如他所言,他是有理想的,并且愿意为此而以身犯险,甚至用生命做赌注。平心而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值得敬畏的品质呢?
一个黑衣男子悄悄潜出树林。在他身后,一个粗布短衫的少年面带笑容,悄无声息。这少年正是燕山。
黑衣男子潜出树林后,翻身上马,朝长安城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燕山静静地伫立在一处陷阱前,若有所思。忽然,他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他将陷阱重新进行布置,然后藏入路边树丛中,静静等待。
一刻钟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树林外传来,越来越近。
透过枝叶间缝隙,燕山看见三个身着西夏近卫服饰、体魄健壮的男子打马疾驰而来。一个黑衣男子紧随其后,正是不久前潜出树林之人。
突然,三匹马发出一阵嘶鸣,前蹄踩空,顺势向下坠落而去。
三个西夏近卫脚尖轻点,腾空而起,显然都有着不凡的轻功造诣。就在这腾空而起的瞬间,一张略显稚嫩、人畜无害的笑脸在他们眼中一闪而过,还有一道迅如疾风的黑色剑影。
鲜血飞溅,生命戛然而止。
三个西夏近卫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他们双目圆睁,面露惊恐与不甘之色,咽喉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黑衣男子掉入陷阱之中,昏死过去。
燕山朝陷阱中望了一眼,淡然一笑,随即转身离去了。
树林中,李若仙与石中玉依旧在交手。青冥剑在石中玉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血痕累累。但是,石中玉没有放弃,仍然在苦苦支撑。
李若仙神色平静,淡然自若。若非顾忌那三十七把劲弩,她早已将石中玉毙于剑下。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轻笑道:“小娘子一直手下留情,莫非是看上这位石帮主了?”
李若仙虚晃一招,向后掠出三丈。循声望去,只见燕山正坐在一棵大树上,手里捧着几个苹果,白里透红,煞是诱人!
不知何时,那三十七个黑衣男子已尽数倒在地上,每个人咽喉处都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见此情形,李若仙暗暗心惊。
石中玉脸色惨白如纸,万念俱灰。
燕山笑着道:“二位既已停手,不如稍事休息,吃个苹果,如何?”话音方落,他已随手抛出两个苹果。
李若仙素手轻扬,接住一个。
石中玉毫不迟疑,也接住一个。
在阳光下,苹果晶莹剔透,在那纤纤玉手衬托下更显得娇艳欲滴。李若仙轻启朱唇,一口咬下,刹那间,沁人清香扑鼻而来,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苦战良久,石中玉早已又饥又渴。眼见大势已去,他再无顾忌,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望着两人,燕山自觉无趣,随手拿起一个苹果,也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苹果下肚,四下一片宁静。
求生是一种本能,不到万不得已,谁会甘心去死。
石中玉微一抱拳,沉声道:“两位少侠,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所幸尚未铸成大错,还望两位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在下一马,在下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两位少侠若是信不过,石中玉可在此对天发誓……”
李若仙打断了石中玉,没好气道:“够了。”有燕山在,她不愿多说,在汗血宝马身边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燕山微微皱眉,苦笑道:“小娘子安然无恙,石帮主这么多兄弟却死在我二人剑下,如此看来,应该是我们向石帮主赔罪才是。”
石中玉连忙道:“少侠言重了!是在下居心叵测在先,两位少侠迫不得已才出手的,又何错之有呢?”
闻言,燕山暗自忖道:此人虽出身草莽,却有勇有谋、能言善辩,若能为己所用,日后必成一大助力。一念及此,燕山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石中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道:“两位少侠乃人中龙凤,在下有缘结交,真是荣幸之至!”
燕山微一抱拳,沉声道:“石帮主过谦了。”
之后,燕山来到李若仙身前,伸出双手,面带笑容。
李若仙缓缓睁开双眼,一脸疑惑之色。
燕山一言不发,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过遍地尸体。
李若仙顿时心中了然,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燕山手中。
燕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若仙神色平静,从腰间取下一块质地古朴的玉佩,也放入燕山手中。
燕山这才缓步离开,径直来到石中玉身旁,将玉佩与金子塞进石中玉手中,正色道:“石帮主,我二人初出江湖,一时鲁莽,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那锭金子有五十两,折合白银就是五百两。那块玉佩,质地古朴,古色古香,最少也值上千两白银。
石中玉竟似不为所动,沉声道:“少侠,在下虽穷,却也知君子好财,取之有道……”
燕山打断了石中玉,沉声道:“石帮主若是不肯收下,那就是瞧不起我二人了。”
石中玉轻叹一声,这才收下金子与玉佩,拱手道:“那在下就替死去的兄弟们谢过两位少侠了。两位少侠如此慷慨,在下若不能尽些绵薄之力,恐怕要寝食难安了。”
燕山淡笑道:“我二人初出江湖,日后还要仰仗石帮主多多照应呢!”
石中玉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只要少侠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燕山朗声笑道:“石大哥果然够朋友!”
石中玉随口问道:“还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燕山坦言道:“小弟燕山。”
石中玉心潮澎湃,朗声道:“燕兄弟!”他虽出身草莽,却心存理想,想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眼前二人皆是当世人杰,能与之结交,一切都值了。
接着,石中玉将所知之事坦言相告。
三日前,有三个西夏近卫找到长乐帮,让石中玉相助,去抓一名女子,承诺给两千两白银作为酬劳。
石中玉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以长乐帮势单力薄为由推辞。
没想到,西夏近卫又做出让步,愿意先给一千两白银作为定金,无论成败,定金不必退还。
言已至此,石中玉心存侥幸,这才应下。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石中玉一咬牙,买来三十七把劲弩,这足足花去了八百两银子。
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燕山淡笑道:“那三个西夏近卫已死,就在林中,或许石大哥还能发笔小财呢!”
石中玉心中感激,沉声道:“这几日,我得到一个消息,燕兄弟或许有用。”
燕山随口道:“石大哥说来听听。”
石中玉低声道:“有人要对神医莫已闲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