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王下午跪请皇上下旨聘求公主为正妃,他这招先斩后奏搞的皇上、皇后有些措手不及,看几个儿子不惊不奇的,明白是背地里达成了默契。
云阳王似乎心情舒畅,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明晃晃的挂在脸上,耀的皇上一阵恍惚。
仿佛他还是幼时依在莲妃怀里的那个孩子,害怕父母吵架冷战,小鹿般可爱的眼睛眨呀眨,“母妃,今天太傅夸我文章做的好,父皇赏了糕点给我吃,我还留了些给你。”
从兜里掏出珍藏的半块点心,轻轻送到莲妃嘴边。莲妃就着他的小手,一点一点吃,眼泪就无声无息的滚落。
他用小手去擦,心里明知道母妃是生父皇的气而哭,装着不知道,仍笑着说:“父皇,你看母妃高兴的哭了,她为我骄傲!”
这时的皇上,眼眶也湿了,孩子并不太喜欢吃甜的糕点,只因莲妃喜欢,为了拉近父母,把他赏的甜点吃一半,留一半给母亲。
多聪明懂事的孩子!他纵有天大的气也消了,伸手揽了两人进怀,喃喃的说:“我也为你骄傲。”
自从莲妃去世后,云阳王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皇后开玩笑说他是冰雪铸造的,两米以内能把人冻成内伤。很难得见到他笑,就是笑,也仅浮在脸上,跟他这个父皇也日渐生疏。
人在年轻的时候难免执拗,只要自己认为是好的,是对的,也不管别人意愿就强加过去。现在年纪大了,不愿再强求儿子,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就让他过他想过的生活吧,丁香的事已欠他的了,如若再逼他,只怕适得其反。
皇上当即允了湘江王的请求,让太子拟旨,命礼部正式向西漳国求婚。
众人齐贺湘江王,满以为晚上要喝酒宴庆祝一番,湘江王却意兴阑珊的,推脱说头痛要回府歇着,河西王打趣他是下午干活太多腿软。
云阳王骑马送他一程,临别时什么话也没说。
湘江王却是黑着脸回府去了,一路上火气不断冒泡。
多幸一个女人本无所谓,可对方是个公主,少不得花他一番功夫,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心里难免不爽。
而且还要不情愿的娶进府,公主的尊贵身份,在府里哪是能任意折辱的?就算有办法囚禁公主,只怕从此日子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惬意了,所有的一切,全是为了丁香!
可恶的是这个小女人懵懂纯真,不通人情事故,根本不知道他付出的是什么!舍不得怨她,那这口怨气应该出在哪里?总归有人要倒霉,被火喷燃。
湘江王今晚脾气特别大,一回府就训斥人,吃饭时脸色都缓不下来,明显的没有胃口,心里的火却时时要喷发出来。
丁香前几天小心应付他,这两日贪玩,在饮食上难免敷衍,此时也不敢触霉头,低头敛目只顾吃,声音都不发出。
苏醒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并不敢劝,任他发泄,所以也不说话。
气氛沉闷,湘江王愈发不痛快,用筷子戳一盘乳鸽,不解恨,一挥手把盘子掀了,吼道:“这谁做的烂菜?咬不动还能叫乳鸽?我看象鸽子它太爷!”
盛怒中,谁也不敢笑。
他啪的摔了筷子,对小侍道:“去,把人提来,剁了他的手!”
一会,厨师给传了来,吓得扑通跪地上抖。
湘江王阴着脸,眼里喷着火,唰地抽出一把刀,上前就要砍人。
丁香猛窜上去一把抓住他手臂,柔声说:“王爷,等吃完饭再罚下人,好不容易刚吃点,可不能恶心的吐了。”
湘江王扔了刀,坐下来,丁香端了碗,一勺一勺喂他吃,心里埋怨云阳王怎么还不派人来接她。
小半碗粥下肚,湘江王情绪稍好一些,摆手让厨师滚蛋,让人传歌舞。
丁香小心翼翼的说:“四哥,我吃饱了,想睡觉去了!”
湘江王睨她一眼道:“躲什么?陪我饮酒!”
这火不往外发,指望吃饭压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丁香和苏醒都苦着脸陪在一边,他一杯接一杯喝。
甜美的歌声,欢快的舞蹈,他竟然越看越气,过一会当堂摔了酒壶,吓得伶人全跪地上。
丁香偷偷对苏醒做个古怪表情,意思是湘江王又要发神经了。苏醒回瞪她一眼,意思是你赶紧有点眼色劝。丁香一个劲猛摇头,我才不去触他霉头。
湘江王厉声责骂伶人,大意是歌声如夜枭,跳的也毫无美感可言,众伶人哪敢争辩?噤若寒蝉等候责罚。
苏醒深知湘江王不打罚一番是不会舒心的,识相的安排侍卫拿了刑具来。
丁香一见来真格的,也有点怕,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怕真要吐了,湘江王今天被谁气着了?净拿下人出气?寄人篱下的日子真不好过呀。
唉,救了厨师,救不了伶人,早知道那一个厨师受罪,就让他受好了,省得现在带累这么多伶人!不过,伶人也就是挨打,刚才湘江王可是拿刀要砍人的,两害哪个轻?正神游间,骤然响起哭喊声,原来一干侍卫按着十几个伶人正打着。
伶人和婢女小侍不同,平日不用侍候主子,轻歌慢舞搞本职工作,哪里受得了皮肉之苦?忍不住嚎哭。
丁香面露不忍之色,并不敢看,湘江王拉了她到身边说:“三哥罚起人来,比我厉害多了,你没见过?”
丁香勉强笑说:“他是恶魔王嘛,怎么的也要对得起这名!你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谁不晓得你仁厚!”
这话听着是很顺耳,可对比这堂下凄惨哭叫,实在有点讽刺。
湘江王也不以为意,一手揽着她,一手执杯邀苏醒畅饮,两人对堂下之声充耳不闻,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