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栖将手中书信封起来,交给一旁的敛秋:“务必交给岭南的司徒家。要他们家的独子司徒铮接到此信之后即刻出发,一刻都不要耽搁。”
敛秋急忙点头,转身便离去。
陆见栖将狼毫笔上的墨在砚台上刮抹干净,又伸出手去将杂毛挑出来:“侍子可回府了?”?“是,昨夜已经带着一位随侍回到温家,小公子可要去温府道个别?”拂冬小声道。
“她是女子,家族名声最是要紧。原来尚且可以韬光养晦不惹人瞩目,如今,长安城哪里还有比她更瞩目之人?”陆见栖将笔放下,有些不安地回过身来,“我前去东海,来回就要一个多月,最少也要五个月。这五个月她出什么事,我都无法保全。”他想起那一日林辜与陆见辛并肩而立的模样,忽然道,“拂冬,你可知道兄长和侍子有什么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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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操着手中银剪,细心裁剪着面前海棠花枝叶,笑容凝固在嘴角,形成深深的纹路:“钟笙跑了?她身上尚且中着毒,怎么会跑了?”?“老奴不知。”太后身旁的老姑姑低眉敛目,“不仅如此,贵妃如今禁足宫中,陛下连看都未曾再去看一眼。老奴去看望贵妃,贵妃哭的眼睛已经肿了,如今之计,唯有等西凉王入宫了。”
“皇帝说,哀家对皇后不好,哀家就抬举抬举她。”太后冷笑了一声,“去给她送一碗东阿阿胶,说中宫无嫡,哀家体念她难处,希望她早日再为陛下生下个皇子。”?老姑姑掩着笑:“五日后是威康太子冥诞,皇后这么多年对陛下有心结,不就是因为当年威康太子夭折,陛下没有处死德妃吗?如今太后娘娘提起太子一事,就是要皇后和陛下立刻翻脸了。”?“是啊。”太后将手中剪子一放,眼眸一横,“哀家倒要看看,她那般心高气傲之人,遭到如此侮辱,还能稳坐中宫之位?”?—————————————————————————————————————
皇帝坐在皇后身侧,由着皇后为他按压肩膀,半是疲惫半是温和地握住皇后的手:“你受累了。”?“臣妾有陛下疼惜,自然不累。”皇后轻轻笑了笑,坐下来轻轻道,“陛下今日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烦心事?”?皇帝不由抬起眼,看了皇后一眼:“没有,近来前朝后宫一派祥和,朕没有什么烦心事。”他叹口气,许久才说,“朕只是在想,若是当年康儿没有夭折,如今也有十三四岁了,他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有你这么善良温和的母亲教导,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皇后喉咙一哑,不由出声:“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派人给您送来一碗东阿阿胶,愿您早日再为皇上诞下嫡子。”外头的连云推开门走进来,看着帝后二人难得的亲密姿态,不由垂着头微笑。
皇后笑容温和恬淡:“拿上来把。”?“母后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戳你的心事惹你伤心吗?”皇帝冷哼了一声,侧过脸来看着皇后,“你可要朕去为你争个道理?”?“陛下,太后娘娘是您的嫡母,怎可为了臣妾忤逆太后?”皇后接过那盏羹,脸上依旧笑容温和,“再说,太后娘娘说的,也是吉祥话,是作为长辈对臣媳的托望,有什么不可以?”?皇后拿起勺子,却没有喝:“听说东阿阿胶,要用象牙勺子喝才最得滋养,微云,去取陛下前日赐的象牙勺子来。”
“朕怎么没听说过,东阿阿胶要用象牙勺子?还是皇后知道的多。”皇帝有些新奇地问道。
皇后轻轻笑了笑:“陛下是男子,又不需要喝什么阿胶,自然不知道了。”她接过微云递过来的勺子,微微叹了口气,将那阿胶羹舀了一勺喂进嘴里,“怎么有些苦苦的?”
她这话还没落,就看见皇帝惊慌失措地倾身过来:“皇后,皇后?”?皇后的口鼻中立刻涌出了鲜血,身子一歪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