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俞觉得自己实实在在是被党哥给坑了,大老远来了,一顿热乎饭没吃上,还住了一宿星级以下的大酒店,太阳还没见着又要被拉出去扮演超级英雄了。
但是看李团长他们又实在可怜,一个个年纪不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边党哥在电话里也是嚎的撕心裂肺……
心一软,江晓俞就答应了。是啊,不答应能怎么办?回家的机票是星期一的,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干脆试试吧。
李团长像是看见了曙光,拉着江晓俞的手说:“三晒说你一定行!我们这一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没有莉卡酱的人生都不完整了~”
江晓俞无话可说,心里想,那看来是可以没有我呗,你们就不怕我去找劫匪千里迢迢送了一血?
看他答应了,团长千恩万谢客套了几句,带着人就要先走,到门口又回头跟江晓俞说:“我们还去昨晚草坪那,是……等消息,对,去等消息。”
……
送走了他们,江晓俞坐下就拍大腿,心里觉得憋屈。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是党哥发来的消息:“这是死命令,人必须救出来。你先去想办法,我随后支援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随后党哥又打了一小笔钱过来,看着钱包余额,感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要是以前有人主动打钱给自己,那肯定美出鼻涕泡儿来,但眼下真是觉得这钱也没用啊!
江晓俞内心里七上八下毛毛躁躁的,一看阿康倒是特别的镇定,手托下巴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你想什么呢?”江晓俞问他。
“我在想,这事似乎也不是没有思路。”阿康看了一眼江晓俞,接着说:“当然,只是思路,不是办法。”
“思路和办法有什么不一样的?诶呀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你就说吧,我听听你的思路。”
“既然没有人来向演艺公司要赎金,那么……三国演义你看过么?”阿康问他。
“只看过电视剧,还有唐国强老师的各种鬼畜剪辑——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江晓俞还学着动作比划起来了。
“那我简单说吧,三国里面有个故事,诸葛亮在五丈原给自己点起七星灯,要是七天里灯不灭,就能增寿12年。师父跟我说过灯只是个幌子,其实这是从商周传下来的上古法术,历史上有记载续命成功的,是明朝的刘伯温。”
“然后呢?”江晓俞没明白,诸葛亮、七星灯、女团成员,这三者能有什么关系。
“师父跟我提过,七星灯做法的关键,是活祭,就是活人祭祀,人的生辰八字和天时相合的时候,就能作法,取一个人的阳寿,续给另一个人。”
江晓俞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天井不寒而栗,“真的假的?你是说,有人想给自己续命,所以抓了人回去当祭品什么的?那这也太玄乎了吧……我可是受无产阶级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
“只是想法,算是一种可能性吧。但莉卡酱的生日确实……”
“你还知道她生日?”
阿康瞥了江晓俞一眼:“是我老爸知道,我也是偶然看见的,粉丝知道偶像生日并不过分吧?不过,她的生日是96年1月31日上午10点多。八字是:乙亥年,已丑月,丁卯日,乙巳时。五行是:年柱天干乙木,属阴。月柱天干已土,属阴。日柱天干丁火,属阴。时柱天干乙木,属阴。四柱纯阴,是少见的纯阴命盘。”
阿康停下喘了口气,接着说:“过几天,正赶上天时得阴阳各占一半,如果照这么考虑的话,取阴补阳,作法续命,这个想法是说得通的。”
江晓俞觉得眼前的这个阿康简直是个神棍,从小受的共产主义正统教育让他忍不住生出了鄙视,摇着头说:“你这个都是封建迷信,旧社会的糟粕……”
“这你就受不了啦?那你一定没听过打生桩。”
“打什么桩?我就知道打野的装,先出打野刀,然后出鞋……”
阿康不理他,接着说:“打生桩是过去的习俗,好恐怖的,比如在修桥之前,先要活捉一对童男童女,然后一个活埋在桥头的桥墩里,一个生葬在桥尾的桥墩里,桥建成以后,他们就会守护这座桥。这样的事情多着嘞……”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肯定假的吧,就算他们真留在桥里,也是诅咒所有人不得好死,怎么可能还守护!”
阿康耸耸肩,一脸的无辜:“我也觉得都是假的,都是迷信,但是只要这世界上有人信,就会有人照着做。你现在要救人,就要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对不对?”
“也对,那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去找我师傅吧,让他帮忙打听一下,最近谁家的老板或者大哥身体快不行了。”
阿康带路搭乘地铁,并没有太远,就到了江晓俞心中的古惑仔圣地——铜锣湾。这里之所以出名,让那么多人来打打杀杀,因为它是全世界租金第二贵的地段。
刚出地铁还很繁华,一转弯就进了后巷。两人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到了一座四层高的老旧楼房前面。因为前后左右都是高楼挡着,窗户又开的狭小,大清早的楼里就像黑天了一样,走廊狭窄阴暗,木制楼梯“吱呀、吱呀”的响,按江晓俞的标准,这楼就是危房,早就该拆迁腾退了。
“我师父就在这,江湖上都叫他德叔。”
“在这儿管理一个帮派的堂口?”
“在这惨淡经营一家跌打损伤的诊所,走吧上去看看。”
因为李团长天刚亮就把两个人叫起来了,所以到了诊所门口的时候时间很早,德叔正在准备开张。阿康给双方做了介绍,抢过德叔手里的拖把,一边拖地一边说:“师父,昨晚有个女艺人被绑了,没人来要赎金,这个女艺人还是四柱纯阴的命盘,我猜是被人捉去作法续命了。”
“这种事你少管。”德叔掏出一个烟斗来,装满烟丝,用火柴点燃了。
“不是我管,是他管。”
德叔看了一眼江晓俞,一看也是个毛头小子,摇摇头说:“你们谁也别管,你们管不了的。”
“师父,我们不管,我们就想让您打听打听,是谁家的老板身体快不行了,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能用而且敢用这种手段的,全香港应该没几个人吧?”阿康问道。
“哼,你这个小子,休想从师父这套出话来,不用问我也知道八成是谁,还不就是那几个老家伙。”德叔叼着烟斗,抽了两口,“想当年我就是不服输,非要跟他们斗,结果落下个身败名裂,全部身家输的精光,才到了今天这样,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在哪。”
“师父你年轻时候不是好风光的么,都穿白西装喝红酒。”
德叔握着烟斗,指着阿康说:“风光有什么用,不知道进退,不知道量力而行,初生牛犊不怕虎,最后还不是拿自己喂了老虎,能留下条命来已经不容易了。所以我常说你,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学我那些东西。”
德叔说完一阵咳嗽,阿康赶紧泡了茶端过来,递到师父手上,然后转过去一边给师父捶背一边说:“师父……我也想过几天风光日子,我保证,我们不会冒险,不会正面跟人斗。我想靠头脑出名,我也想要出人头地,以后孝敬您过好日子。”
“你想出人头地?”
“嗯!”阿康点点头,态度十分坚定。
“你觉得自己有头脑?”
“嗯。”阿康点点头,态度不那么坚定了……
“那你用你的头脑,替师父想想,下个月要涨房租了,我该怎么办?”
阿康愣住了……
德叔熄灭了烟斗,放在桌上说:“张先生前几天来收楼了,这座楼上上下下,房租涨一半,交不出来马上搬走,最后期限就是这几天了,想不出办法我就要回乡下去种田。”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赶尽杀绝?”阿康一急,手上力气大了点,锤的师父“哎呦”一声。
“因为有人要买这座楼,说是拆了重建。”德叔气的又咳嗽了几声,“张先生还说今天下午就要带人来看楼,让我们都礼貌点,谁敢找麻烦他就叫小弟来动手。”
“德叔……”这时候江晓俞开口了,一脸的诚恳“如果我们能把房租的事情解决,您能帮我们么?就帮我们打听一下,可能是谁干的。”
德叔看着江晓俞,说起话来也是语重心长:“年轻人,不是我倚老卖老给你找麻烦,那几个人,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我要是现在指给你们,就等于是害了你们呐。”
“德叔,这我懂,您都是好意。如果我们能搞定这个张先生的房租,是不是也能说明,我们是有脑子的,不是只会鲁莽行事的炮灰了?”
“你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来想房租的办法。”江晓俞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这时候进来一位客人,脸上带着淤青,一条手臂直直垂着,德叔赶紧站起来拉着客人去里屋诊室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