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清零之后,很多人都对校长的无耻底线有了新的认识,但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这边是十米多高的百式金刚,手上抓着十八般兵刃,只杀不渡。另一边是随时变身超兽,钢鞭长尾啪啪响,堪称小号儿哥斯拉的宿管大爷。两个老头儿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宗教朋克代言人,一股浓郁的后现代存在主义画风。
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再有什么不满也都放下了,毕竟只有拳头大才是道理,更何况还是寄人篱下。但有些疑心重的同学,已经开始怀疑这间学院的真实性了——只要鸡汤口号喊起来,就肯定是个邪教传销机构!
幸亏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都有各个课程的老师从外面赶回来,学院里文体活动逐渐开展,课程按部就班,考试重点划起来,课后作业留起来,同学们这才都感觉安心了……
东陵子道长其实是个相当有爱心的人。
之前他在实验事故中全身烧伤,也就是俗称的毁容,为了不吓到学生们,上课的时候他总会戴着个卡通形象的面具。
但有时候,当你看见一个画着拙劣的比卡丘的白色布袋套在人的脑袋上,比卡丘皱着眉头满脸褶子,剪出的洞里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白色布袋上隐约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时候再配上那种仿佛撕碎了的声带发出的沙哑冰冷的嗓音,你又会怀疑起来,他这到底是爱心还是另一种报复社会的方式。
‘魔法与炼金’课程因为危险性比较高,所以实际操作安排在二年级。一年级的时候主要是东陵子道长根据基础理论做一些演示,让大家对这个领域有所了解。即便这样,上课之前每个人还是要穿上整套的防护服,搞得像拆弹专家去执行任务一样,然后排队乘电梯去地下三层的炼金实验室。
东陵子道长的口头禅是:“则个东西还四有点点儿危险滴,但在卧滴叟里,就跟泡茶四一个样儿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手里通常会捏着个试管或者烧瓶。你可以想象一下,是大老师连开两场演唱会(真唱)之后,然后紧接着又模仿易中天老师说话的那种声音。
所以每当校园里听到爆炸的声音,或者脚下莫名的晃动,书架上的东西意外掉落,就会有人说上一句:“泡茶呢。”
以至于几天之后,“泡茶”这两个字就成了学院里一个通用的形容词,用来总结所有那些最残暴的事情,比如:
乒乓球国家队11比0赢球:简直泡茶
国足5比0输球:又泡茶了
某男子73岁时得知儿子是隔壁老王的:泡茶人生
著名富二代喜提宇宙飞船:这辈子泡茶了
……
说文解字和拉丁文课程暂时由安叔代课,安叔讲课水平很一般。但让他来的主要原因,是这门课过于枯燥无聊,需要找个狠人才能保障教室里的上座率。
说文解字课还好,讲到文字的变迁,总有点小意思。
例如诗经《蹇裳》里的一句诗:“狂童之狂也,且!”翻译过来就是:“狂什么狂啊,你个傻屌。”同学们恍然大悟,原来“且”和“也”在古代都是人身上不可描述的部位……
拉丁文就太无聊了,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很多学术论文和专有名词依然在使用。但一个词六、七个变格这种事——主格、属格、与格、宾格、夺格、呼格、方位格——还是让人相当的崩溃,学的江晓俞欲仙欲死。
难怪德国诗人海涅曾经感叹:“要是罗马人得先学好拉丁文,那他们大概剩不下多少时间征服世界”。
所有课程里,李凌云最喜欢的是“修格斯生理学”这门课,之前担着风险费尽心思侵入某国情报机构服务器,也不过只能拿到几张模模糊糊的号称是外星人的旧照片。
而现在,城堡尖塔的阁楼里,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未知的液体里泡着的是连校长也叫不全名字的各种怪异生物。有的早已经成了标本,但另外一些,装在带金属箍的玻璃容器里的,大多明显还活着。
它们在瓶子里进入了永夜般的长眠,唯有从起伏的胸腔和液体的流动上,还能看出它们仍在呼吸。也有一些在瓶子里翻滚蠕动,妄想用触手、触须或者牙齿打开一条通路,偶尔还会眨眨一只或者几只眼睛,再用复杂的眼神隔着瓶子望着你。
竟让人说不出来这算是可怕还是可怜。
“修格斯”这三个字来源于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系列小说,本意是指那种没有固定形态的原生质动物,它们身上的细胞可以根据需要构成任何器官,也就能以任意的形态而存在。或许教这门课的老师——“屠夫”白绣,认为这三个字刚好能够概括这世界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这门课当然也不只是猎奇那么简单,亲手解剖奇怪的尸体,进行怪物的生理机能分析,理解它们主要的体内循环系统,都是课程的重点。这样在可预期的战斗中,才能确保命中敌人的要害。例如大型的爬行类动物,以至于各种龙类,都在脊椎附近长有作为“副大脑”的巨大神经结。对于这一类的妖怪,光是斩首就不够了,必须要破坏所有的神经结,才算真正的解决掉。
陈梦茜跟何芝诺更喜欢舞蹈课,因为这是学院里唯一让她们觉得世界还正常的课程,虽然名义上的舞蹈课已经掺杂进去太多的毛利战舞、巴西柔术、瑜伽等等内容,变得更像是女子防身术之类的东西。
当然,学院里所有的男生也都爱舞蹈课,因为定做的服装轻薄贴身,让每个人的曲线都暴露无遗,而且舞蹈老师真的是人如其名。
沈语凝变得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总是在白夜交替的时候,一个人抱着从不离身的包裹,在角落里静静的发呆。
看天,看云,看离去的风……
江晓俞几次试图靠近过去,想要帮忙,或者像很多人说的,这种时候的她或许会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但总是以她微笑着摇头作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