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俞瞄准了后边那个大个头的,一记手刀砍下去,几米长的剑气从手臂上延伸出去,而怪物就像一团烂棉絮,被从中间一劈两半。
但现在可不是刚才那种无双割草式的胡乱发泄,而是带着观察和思考的战术推进。
他认为,既然这个东西从头到尾都在耍阴谋诡计,那一定不是个正面硬刚的类型,所以它的“本体”一定会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躲在暗中,指挥手下的傀儡行动。
通过仔细的观察,他发现每当这些怪物被切碎然后复生,变成更多的小怪物,它们总是分成几种不同的行为模式:
第一种,直接朝自己冲过来,不要命的往身上贴,甘当炮灰。当然,它们这样其实是来要自己的命的。如果不是依靠着从技能中获得的判断力,只要被它们成群的吸住,那些隐藏在触手下面的尖牙,会很快把自己啃成一具骨架。
第二种,在自己眼前转悠,干扰视线,给同伴打掩护。
第三种,钻进海底的淤泥里,伺机从下面窜出来。
第四种,在远处重新融合成大体型的怪物,然后冲过来妄图用巨大的触手缠绕住自己。
第五种,始终游离在战场的边缘。
江晓俞越来越觉得这就像是一场即时战略游戏,眼前这些都是被操控的单位,而真正的幕后玩家就是最后一种,始终游离在战场边缘的那几只。
这应该是它最后的掩护了,这几只游离的怪物之中,应该也只有一只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他还发现,在一路的追寻之中,江毛毛似乎跟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凭着什么样的直觉,也在寻找幕后真凶。
一路拼杀,怪物在江晓俞的剑气下分崩离析,无数巨大的触手在他面前被斩断。
目标也逐渐锁定,那几只始终刻意远离危险的怪物,就像在远处踮着脚尖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他们就像一个独立的小团体,总是保持着彼此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外围游荡。
“就是它们!”江晓俞咬着牙在心里说。
果然,一路追砍之中,这几只怪物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五只像篮球那么大的,它们夺命狂奔,在冰冷的海水里上下翻腾。
江晓俞此时已经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罢了。
但他一路上只顾了眼前,却没能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在茫茫的海底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前面那几只,在海底画了一个圈,又重新绕回了双方最初遭遇的地方。
江晓俞此时眼里只有前面这几个目标,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他看到那几只怪物放慢了速度,还以为它们只是累了。更加了把劲,双腿蹬水,加速追了过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剑气的有效范围之内,刚要抬起手,准备结束这一切。这时候海底的淤泥突然一阵剧烈的翻腾,泥沙和千万年来积攒起来的污浊都被卷了起来,一股灰色的浊流把江晓俞笼罩在中间。
仿佛一场顶级的沙尘暴,江晓俞就在漩涡的中心,不但视线一片模糊,他还被迫屏住了呼吸,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淤泥随着海水一起吸进肺里,会发生什么。
在这场风暴之中,巨大的触手突然从海底的淤泥中伸了出来,数十只巨大的触手仿佛直插云端,像一圈铁笼把江晓俞围在中间,并且这些“铁笼”还在扭曲着收紧,触手上的吸盘淌出淡绿色的粘液,朝他亲吻过来,而身下则是怪物黑洞洞的巨口,以及粉碎机一样的密集尖牙。
在触手碰到自己之前,不但要躲闪开它们,还要将它们逐一斩断,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浑身的冷汗直接溶进了海水里,他现在明白过来了,其实这都还是怪物的圈套,自己一路追赶的那几只可能真的是幕后的操纵者,但它让怪物重新融合成最初的巨大体型,埋伏在这里,等着自己进入陷阱。
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或者说,自己一直追赶的难道只是诱饵而已?本体另在别处?
江晓俞在绝望中有些动摇了。
触手已经贴上了他的大腿,吸盘亲吻在他的屁股上,一阵剧痛把他从绝望的幻想中唤醒。
“不对,我的判断没有错,现在只是它最后的底牌了,我必须马上想个办法……”江晓俞心里万分焦急,但眼前泥沙弥漫,却看不清身前身后的路。
“nia……nia……”
熟悉的声音仿佛是希望之光,他认为这一定是江毛毛在给自己指引方向。使出全身的力量往前一蹬,“刺啦”一声,防寒胶衣被触手上的吸盘撕开,还带着里面的一片皮肉。
他朝着江毛毛声音的方向游去,烟尘弥漫之中看见江毛毛正朝自己使眼色,示意旁边一个篮球大小的怪物。
“明白了!”
江晓俞使出吃奶的力气,剑气瞬间暴涨,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切开了方圆二十米内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怪物。
这时候,一只外形干瘪的东西,就像一条成了精的红色鱿鱼干,从那怪物身后窜了出来,转身就要往远处跑。
没等江晓俞反应过来,江毛毛瞬间冲了上去,一口,就把这鱿鱼干精吃了……
与此同时,埋伏在海底的巨大怪物就像剪断了提线的木偶,瘫软下去,一动也不动了。
战斗结束的有些突然,但更突然的是江毛毛吃了这个东西之后又变身了……
身上长出了短粗的手脚,瞳孔变成了红色,嘴也咧开了,露出了一只虎牙,从之前的萌娃变成了小流氓。
江晓俞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但现在顾不上欣赏这些,因为他很饿,屁股上的伤口正在临时技能的作用下修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飞快的消耗身体里的能量。
而且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尽快上去。
他捏着江毛毛的脸,“将来你可别把我也吃了。”
……
……
回到甲板上,看见久违的夕阳,江晓俞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肺里都是水。
他瘫倒在甲板上,嘴里往外吐着海水,像一个小喷泉。一阵咳嗽,满脸的鼻涕,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江毛毛倒是没事,一上船就扑进了何芝诺怀里。
“它怎么变样了?”何芝诺问。
“估计是青春期了吧,发育呢……”江晓俞有气无力的说。
夕阳西下,灵蛇号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一切都被映照成了金黄的颜色。
缓过来的江晓俞手舞足蹈,给众人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他围着里格船长一通砍,显然是由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扮演刚才的海怪。
何芝诺抱着江毛毛,安仲阳依然嗑着瓜子,李局座和周萌倚在栏杆上,一边看江晓俞的表演一边窃窃私语。
这一切终于有了点假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