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成形的花灵,只是虚灵。”惜竹跟着白砚之的脚步走了进来,见他那不解的样子,轻声解释道:“是尚未化形的花灵,只是一股灵气,就好比凡人未投胎的魂魄。”
白砚之点头:“懂了,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
“我也觉得很奇怪,虚灵在臾山花灵谷这种聚天地灵气的地方很常见,但这凡间帝位所居的深宫内院里怎么会藏着一只虚灵呢?”惜竹亦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脚步的渐近,仍然没什么发现,一路上的布置有点像冷宫,皆破败不堪,再往前直走,只见一座破落的大殿,殿门也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推开殿门的这一刻,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惜竹不由咳了好几声,退了两三步,白砚之稳住她的肩膀,抬头望着这牌匾上结满的蜘蛛网道:“你确定是这里?这地方猪都不住吧……”
惜竹一手捂住嘴,一手扇了扇面前灰尘,待视线清晰,便看见到屋里的蓝色荧光,伸手一指,对着白砚之惊喜道:“是这里,你看……”
白砚之往屋里瞅了瞅,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蹙眉道:“什么都没有啊。”
惜竹再仔细看一眼那大殿里,明明有一浑身泛着光晕的蓝衣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站着:“有啊,你看……”
白砚之蹙着眉,索性上前一步将门完全推开,光线霎时落入殿内,殿内灰尘乱舞,正对殿门的是一尊佛像。
“一尊佛像而已,这里有什么啊?”白砚之回头望着惜竹:“嗯?”
惜竹的视线却全在佛像前的蓝衣女子身上,女子的身影半透明,乃是虚灵一只。
“啊我忘了,除了我和我阿娘,这世间,没有谁能看得见虚形花灵……”惜竹忽然想起了这个,忙对着白砚之道。
夙芳是世间百花的造主,虚灵以及花灵皆是以她的神力借天地灵气所铸造,所以这世间,也唯有夙芳和她的后人才能见得虚灵之形。
关于虚灵,古书中尚有记载,白砚之也曾见过,只是印象并不深刻,经惜竹这么一提点,顿时恍然。
白砚之看不见这虚灵,这并非什么幻境,镜符怕也是无效,无奈之下便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对着惜竹道:“那贫道等你的消息。”
惜竹点点头,朝着那如虚如幻的蓝衣美人走去,只是那虚灵却根本没有理会那推开的殿门,亦没有理会走到她身边的惜竹,只是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面前的那尊佛像。
惜竹走到她的身侧,待看清蓝衣美人面容的这一刻怔住:“你是珑儿?”
虽未见得珑儿真容,但是在那荒烟战场上幻境的里,惜竹还是匆匆见过珑儿一面的,对于她的模样,尚且还记得。
蓝衣美人明显一怔,有些恍惚地回头,只见惜竹的眼神堪堪落在自己的脸上,显得有些惊愕:“姑娘能看见我?”
惜竹急忙道:“你真的是珑儿吗?你怎么会变成虚灵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那蓝衣美人闻言,眉微微一蹙:“我不是珑儿,珑儿是我的妹妹,我叫玲儿。”
惜竹闻言有些惊讶:“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花灵?”
蓝衣美人静静地打量着惜竹,待看见了她手中的骨伞,再仔细看她的容貌,她的身份,便在心中了然,于是一笑,笑容显得有几分悲戚:“因为我们是双生花灵。”
惜竹睁大了眼睛……
双生花,关于双生花的传说她亦从朽木老头那里听说过,一株生两朵花,两朵花生得一模一样,它们生来只能在同一根茎上吸取营养,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朵地疯狂生长,养分不足,便会相互争夺,至死方休。
到最后,只有一朵能存活下来,所以双生花灵一直以来都是罪恶的花灵,因为生来便背负着姐妹的性命。
惜竹本以为珑儿是存活下来的那朵化为的花灵,竟没有想到,她还有个姐姐……
但眼下惜竹奇怪的是,这世间,竟然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双生花灵。
花灵,是由花朵化作虚灵,让又由虚灵化形,而这双生花早在花朵时期都不能共存,如今怎么会有两只花灵呢?
对于惜竹的疑惑,蓝衣美人温柔地笑了,这又是一个近乎传奇的故事,时间亦有着百年之久。
惜竹听完这个故事走大殿的时候,手中多了一蓝色琉璃灯,神情十分恍惚。
白砚之见她问起,惜竹只是低垂着眼眸,不悲不喜,轻轻地开口:“我陪你一起协助楚琅登基,让他遵从他的天命,至于黎国的现任国君楚晏,我想他不应该活着。”
……
待白砚之与惜竹从旧宫之中出来时,已经近午时,彼时国宴刚开不不久,瑄王楚琅正端着酒杯与一些臣子们喝酒。
觥筹交错间,楚晏携着他那宠妃登临主位,惜竹与白砚之身着褐色宫服,混入一群宫人当中,跟着众人跪拜,亦顺着众人目光打量着晏帝身测那一锦衣华服的妖艳美人……
虽说是妃位,但是这一身金尊玉贵的派头却像极了王后。
只是她眼神冰冷,周身妖气缭绕,她便是那人人恨不得诛杀的花妖,并且是双生花……
虽然说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但见到她那容貌的那一刻,惜竹还是觉得有点悲伤,不由怜悯地回头,望向另一坐席上的楚琅。
楚琅脸上丝毫不做掩饰地流露出惊诧之色,旋即疑惑又愤怒,手中握着的杯盏亦被捏得清脆一声响。
再望向楚晏,他面上虽故作从容,心中却不住得意,他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惜竹只觉得是那样轻蔑而讽刺……
惜竹暗暗攥紧了手指,这个楚晏,倒是把人性的一切卑劣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砚之站在惜竹身边,只是他满心思是怎么对付那花妖,并未注意到惜竹此刻的神情,只是侧头对她小声道:“这帝妃就是那只花妖,我想他今日势必会对楚琅不利。”
“但这只花妖妖力过于强盛,要除去恐怕不会太容易,今日咱们首先要确保楚琅的安危。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楚琅的心事,找到珑儿……”
“这只花妖就是珑儿。”惜竹忽然冷不丁插嘴一句。
白砚之闻言眉头一蹙,有些诧异:“怎么会?”
惜竹斜睨一眼白砚之,他没见过珑儿,自然认不出,眼下正蒙在鼓里。
是啊,楚晏的帝妃怎么会是珑儿,她也不愿相信呢,可怜珑儿被人算计利用到如今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也可怜楚琅的一往情深终究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