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拿了参加武举的身份信息文书和号牌,走到城门口处,考虑是进城一趟给家里买些生活用品,还是先回大凉村。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向赵九拍了过来,赵九后背有所感应,倏地步子向左偏移了半分,那只大手就落了空。
赵九回身看来,手的主人一拍之下落了空,急忙止住失衡的身子。
”嘿嘿,这位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功夫真是一流!”出手之人,嘿嘿一笑道,“佩服佩服!”
他本来是要拍拍赵九的肩膀的,结果没拍着,大手尴尬地摸摸头顶。
赵九站在那里不动,仔细打量起要跟她打招呼的男人,膘肥体壮的大汉,脸上却是一副憨相。
“我叫周冲,刚刚排队的时候就在你身后,你刚刚给那两个文书颜色看的时候,我在后面可看的清清楚楚,你太厉害了!”见赵九不说话,周冲率先出口,热情又兴奋地说道。
“我说,看你年纪轻轻,瘦瘦弱弱的,你这功夫是怎么练的呀?我从小夏练三伏冬练三寒的,苦没少吃,块头也没少长,怎么我就做不到你那样……”
说着,周冲还拿出自己的号牌,比比划划的,试图学赵九那样把扁的捏成圆的。
“哪里,我天生有怪力,本来力气大了点,又看不惯他们瞧不起我,所以才小小警告了他们一下,给他们个教训。”
赵九看着周冲那股憨气十足的样子,防备之心卸下,她对他有印象,的确是排在她身后报名的人。
“你是没看见,自从你露了那一手之后,那两个文书冷汗一直呼呼往外冒,给我写文案的时候,手还哆嗦,口气可是恭敬多了,你算是为我们这些人出了口恶气!”
周冲朝赵九竖起大拇指,满眼钦佩,虽然赵九的年龄比他小很多,但是在武者的世界一向不按年龄分尊卑,而是谁的武功高谁就是老大。
“我也是为自己鸣不平而已,你太夸张啦!”赵九笑了起来,她对这个爽直的汉子生出好感,“听周大哥的语气,你好像对这些人颇为熟悉似的,你和他们认识吗?”
“可不么,这都是我第三次参加武举考试了,回回报名都是他们这几个人在,这几个文书,自觉读了几本书,作得几首诗,愣是在这充大尾巴狼,对我们这些来报考武举的冷言冷语是轻的,冷嘲热讽才是真的!”
周冲一口气把这几年对这些人的不满吐露出来,即使人格受到侮辱,这些以武力见长的人再怎么愤怒也只能忍着,谁让当今陛下只爱诗文不爱武装,谁让他们功名难求,比不得文官受宠。
“原来如此……”
她只是看不得那些人对自己如此没有礼貌,使了个小坏,让那些办事的官员对她客气点。
没想到还间接帮了那些一直备受嘲讽的参加武举考试的人,让他们在报名时受到应有的尊重。
“周大哥,我不明白,既然武举的选拔已经没落至此,为何你落榜后还要再考呢,我听人说即使考上武举人,去军营也得不到什么特殊优待,还不如一个一直在军营摸爬滚打的人晋升的快?”
赵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既然国家如此不注重武举考试,武举人的含金量又如此之低,为何大家又如此执着呢?
周冲苦笑一声,“小兄弟,你年纪轻,涉世不深,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虽说是直接去军营磨炼,有资历之后官职提升的更快,但是,那是仅仅是对于来自世家或者名门望族的人来说的。”
“在军营呆个几年,混份资历,然后擢升,是每一个世家子弟的套路,却不是平民的。所以普通人如果想去投军,吃皇粮,势必是要参加武举考试,最起码要有个武举人之名才好。”
国无战事,边疆少危机,军营现在俨然已是名门望族为那些受才气所限不能通过科举入仕的子弟们寻找的最佳入仕之路。
赵九若有所思,她对大昭国的了解又深了些。
文帝继位时国力昌盛,是祖辈为他南征北战累世积攒下的基业,邻国不敢来犯,那是碍于其祖辈的余威。
可是,几十年都过去了,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文帝在安逸中不思进取,只一味地重文轻武,国家内一片歌舞升平。
大昭国的武力值下降,相信其他各国不会不知,除非邻国的皇帝们也如文帝这般不懂政治,否则,吞并之战在即。
赵九忽然莫名其妙想到三王爷傅弘业,他是常年戍边的,这种情况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想到他为了保自己有一挣帝位的实力,放弃了和她的约定,赵九忽然有些理解他了。
父亲老迈昏庸,偏听偏爱,如果自己站在傅弘业的位置上,她不会比他做的更有章法,与人订立契约的首要条件当然是要与自己的帝位之争无碍,否则没有成立的必要。
想通了这些,赵九也不再怨恨傅弘业有意隐瞒名单的事情。
“小兄弟,报完名了,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要进京城提前观看下演武场,我可以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可以去看演武场吗?”赵九好奇的问,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古代武举考试活动,虽说事前研究了一番,但也仅是皮毛,很多东西她并不懂。
“那是自然,一般报上名都要先去熟悉下演武场环境,熟悉了场地之后,真正武考那天才不会因为不熟悉地方和流程而紧张!”
周冲是第三次参加武举考试,当中门道规矩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见赵九第一次来参加,猜她大概不是很清楚。
“那太好了,劳烦周大哥带我去演武场熟悉一下,再把考试的流程和规矩详细讲给我听!”赵九感激地道。
“嘿嘿,小兄弟,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我都熟门熟路了,一点也不劳烦!”周冲摸摸脑门,嘿嘿一笑,他正愁找不到感谢赵九的方法,难得能有他出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