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落了座。
明月照,晚风寒。
烛火明亮,红灯笼高挂。
装饰华丽又不失雅致的酒楼,再加上一群武林同道相聚,本该是融洽的,甚至可以抛开这些日子的悲伤氛围,一起畅饮几杯,但此时此地,氛围却有些不太对劲。
大堂似乎被无形的结界给隔成了两边。
大堂的一侧,坐着那些个此行遭殃的门派。
但所有门派均是隔开了坐着,都不愿与其他门派坐在一块儿。而墨兰寺,更是被众人远离着。
那个明智和尚突然不见了,这其中之诈,不用想也是都明白了。
酒楼大堂氛围一直静默着,谁都未率先开口。此行之事,这些个门派都或多或少沾了些嫌疑,有几个人能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不久,热酒热茶便摆上了桌子。
那些人如今真的是惊弓之鸟,居然面面相觑,不敢端茶倒酒。
奉醒觉得时机已到,便起身拱手道:“诸位!如今大家都聚在一起,这死里逃生一回,有什么话不妨都直说出来。
“猜忌怀疑或是其它的什么疑问,还是在此理清的好,免得今后有什么奇怪的事传出去。
“此次一行,本使知各位都各有心思。
“但心思归心思,事实归事实。
“御行衙一向以事实证据为准,不会无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
“这里有什么是非曲直,大家一起做个判断。
“不知众位觉得本使提议如何?”
那些人心中也是想撇清此事,只是谁都难以先开口。奉醒的提议简直是出现的太好了。
而且此地还有六记商行和星辰阁的人在此。这些人说的话自然是比较让人信服的,更何况是这些人一起说的话。
即使谁都不知这些人真正的用意何在,可是既然这些人愿意与他们一起走这最后的一步棋,他们自然都是乐意的。
可是这些人又是一阵低头思索。
谁先开口呢?
元法低叹一声,双手合十,带着歉意道:“贫僧知诸位因明智之事对墨兰寺心怀芥蒂,但墨兰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算计众位的事,明智的事,贫僧只能向诸位说声抱歉了。
“当然,贫僧也会对这件事负责,定会想尽办法查清的。”
郭势拍了下桌子,懊悔道:“只怪我们太轻信别人了。”
周海路接着道:“郭掌门所言极是。是我们太担心同门安危,着了人家的道!”说着,他的语气有些尖酸,抱拳向九申道,“在下在此再次多谢这位少侠救命之恩。
“但在下有一事实在不明,定要问清楚。”
九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掸了掸袖子,一步步走到周海路面前,笑着道:“有什么事?”
这么多人在此,周海路倒是有了一派掌门该有的气派。他毫无畏惧,气壮理直道:“关于霞海山送葬之行设计的阴谋,少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九申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身边走边摇头:“周掌门,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想让我当替罪羊。”
周海路冷笑:“少侠,你这话说得实在没理。在下只是问出我的疑惑而已,怎么就成了搬弄是非的人了?”
周海路将搬弄是非这四个字说的格外清楚,那些人自然也懂了他的意思。
高科站起身拱手道:“其实我们都有这个疑惑,还请几位解释清楚才是。”
九申笑笑,刚想坐下来,却见沈闲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他只能停止了动作,一个潇洒地转身又面对那群人。
“在下突然想起,还未向诸位自我介绍。”九申拱手,语气十分客气,“在下九申。”
那些人脸上都是微微变化,随之心里也各自开始重新衡量。
九申这名字如今在江湖早就传遍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知道,歧途谷护法,名叫九申。
周海路脸皮微微一抖,但此时已无法收回刚才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原来是护法,真是失敬。”
九申道:“哪里的话。本护法也是理解各位的心情。毕竟不仅这埋伏埋伏的有些蹊跷,而且这救人救得也是有些蹊跷的。”
那些个门派里鸦雀无声,但每个人的表情都表明了他们确实就是如此想的。
九申笑笑,道:“各位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各位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科语气很是有礼,拱手道:“劳烦护法为我们解惑。”
九申道:“高大侠不必如此客气。此事要从今早,贺女侠和赫连大侠遇上梳流使者说起。”
高科疑惑道:“护法何出此言?”
奉醒此时很合时宜地上前道:“梳流使者今早收到密信,说是找到幕后黑手,便急忙去寻了。这……难不成与此事有关。”
众人表情不一,但余光都是瞟向了贺笑与赫连微。
贺笑款款走上前,不慌不忙道:“想必众位也是知晓,我二人从来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但今年毕竟有谷主前来,我二人也是不免俗套,很想见见谷主,也想与沈老板叙叙旧。
“我们二人刚收到英雄帖,便从万蛇峰赶了过来。
“但途中毕竟有些距离,今早我们才赶到郊外。而我们就是在郊外遇上了梳流使者。
“当时他正在追一个黑衣人,我二人还顺手帮了一把。”
“猛虎八杰”皆是突然站起,出声问道:“那那人抓住了吗?”
贺笑道:“八位大侠莫要着急,人自然是抓住了。”
“猛虎八杰”中的老大赵天守道:“敢问贺女侠,这黑衣人是否是杀戚兄的凶手?”
贺笑道:“是不是杀戚长老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知道,那黑衣人本是准备暗杀梳流使者的,但未得手。最后还被我们抓住了。”
赵天守急切问:“那那人招了什么没有?”
贺笑笑道:“那人本是要自杀,但被梳流使者拦住了。这种死士本是不太可能问出什么的,但谁让他遇上了我们夫妻二人。”
众人心底都是清楚,这万蛇峰的炘火,能让人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忽然,枫山派丁荐带着疑惑问:“贺女侠,请问你有在雾中放什么让人清醒的药吗?”
贺笑摇摇头:“我只带了我的小宝贝,紧赶着,也是申时过半后才开始抄近路上山的。可没有什么功夫去给你们放什么药。”
丁荐拱手向坐在他们另一侧的众人道:“敢问诸位可否知道此事?”
而那些人均是表示不知情。
那些各门派随行上山的人都是迷惑不解。
奉醒也是困惑,他带着些迟疑道:“难不成,还有另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