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府范围内,不同种类的居落很多,但千百年来,荒废的也有不少。
一片竹林。
茂密翠绿的竹林已经被盖了一层层白雪,这里人烟稀少,雪依旧覆盖着大地。
竹林与白雪掩盖了早已快消失的居落残迹。
竹林中,有一口古井。
古井以青色花岗岩围着。花岗岩已有些裂痕,上面也覆着雪。
这口井深不见底,且早已荒废。
枯井之底。
这口井深近数十丈,而乌黑的井底,别有洞天。
井底向南一侧,有微微光亮从石门的缝隙穿过。
一个人工修建的密室,或者说,这是个牢房。
因为这密室里,有许多拷打犯人的刑具。
一个头发有些散乱、身上有些血迹的人被以铁链锁着两只手,拴在了墙边。
这人的两只手被铁链抬起,整个身体有些晃荡。
火光虽有些微弱,但足以辨出这人。
曲将重。
谁会想到,祁山派那个不可一世的曲将重,前几日还在耀武扬威,今日就被人锁在了这里?
曲将重不远处,站着“四煞”中的老大和老四。
再往西看去,便见白云子闭目盘坐在铺了干草棉被的石床上。
而白云子一旁,乖巧地蹲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手中,还抱着一个黑色瓷罐。
少年便是霍绍松。
霍绍松如今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样貌,只是披头散发,上身也只披着一件宽大无比的外袍。
霍绍松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曲将重,眼中充满着兴奋与喜悦。
忽然,罐子里的那条以百毒丸饲养的金环蛇伸出脑袋,猛然咬住了霍绍松的手。
霍绍松的身上忽然泛着黑色的气息,他的瞳仁瞬间缩小,眼睛几乎成了全白。
金环蛇的毒液不断传进霍绍松的身体里,而金环蛇也越来越褪去一身颜色,变成了白色。
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金环蛇将它体内所有的毒送进霍绍松身体时,霍绍松在极短的时间里变了模样。
霍绍松的体型突然变大,那件披着的宽大衣袍如今已是太小。
他的面容狰狞,獠牙尖锐,橘黑色的皮肤坚硬无比,全身都散发着邪气。
但他依旧乖巧无比。
霍绍松照着之前做了许多次的动作又做了一次,而这次,一套动作下来,那已经完全融进身体的毒已经可以被他掌控。
霍绍松盘膝运功,黑色的气息慢慢消失,他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霍绍松拎着已经死了的金环蛇,将它放进嘴里。
咀嚼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但霍绍松却依旧带着兴奋的笑意。
这诡异而恐怖的场景只持续了一会儿,霍绍松便又静静蹲坐在那里,看着曲将重。
他的手上也依旧一点儿看不见伤痕。
静寂的牢房,只有铁链偶尔晃动发出的声响。
白云子睁开眼睛,露出笑意。
白云子起身走到霍绍松身边,伸手摸了摸霍绍松的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真聪明,真乖巧。”
霍绍松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带着笑看着曲将重,白云子对此也并不在乎。
然就在此时,有一只老鼠倏然从石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四煞”中的老大立即上前将老鼠抓起,并从它微微张开的口中取出了用油纸包着的传信。
老大将油纸拿掉后,将信件恭恭敬敬递给了白云子。
白云子看了信后,原本带笑的眼中覆着层层阴森。
粗细交错的笑声低低地从白云子喉间溢出,笑声难听刺耳,也很是阴气森然。
白云子一步步慢慢走到曲将重身边,伸手将曲将重的脑袋提起。
“还没死?”
曲将重的头发被白云子攥在手中,但头皮拉扯的疼痛如今在曲将重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白云子看着曲将重毫不在意的神色,突然露出笑容。
“让我猜猜。”
白云子又将曲将重的头发往后扯了扯,随后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恨意,道:“是风月逢那个女儿,看出了你内力的异样,给了你那颗药丸,保了你一条命,是不是?!”
曲将重突然吐了一口白云子,血沫喷到了白云子脸上。
白云子忽而又笑了笑,但刚刚的恨意还留在眼中。
白云子放了曲将重的头发,他用另一只手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和手,随后将帕子扔在地上。
帕子刚落地,白云子的神色突然变得阴冷至极。
“砰!”一声,伴随着锁链的响声,曲将重靠在石壁上,嘴角不断溢着血。被踹的腹部火辣辣的疼,很快,这疼痛便如刀绞一般。
“真可惜,浪费了那么好的东西,给一个废物。”
白云子转身,边走边道:“如果你对流云庄再好一点,没有那个下毒的事,他们或许就会把我的事告诉你。”
白云子停在了霍绍松身边,继续道:“你也不算是个傻子,看到这个孩子在这里,也该知道你练的那个武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白云子看着恶狠狠瞪着他、不断努力挣着链子的曲将重,狞笑着道:“可惜,你说不了话,也骂不了我。”
“哈哈哈!”
白云子笑了三声,神色突然又冷。
“曲掌门,有人要来,我就不多陪你了。”白云子看着曲将重,讥讽道,“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就留你一条命,让你自己好好理理所有的事。然后,死得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