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吵闹了一路,只能在路边摊位上吃了两份酿皮。此时,午餐时间已过,饭店都已停餐。
再次回到瘦金画廊,张公瑾就不像上午那么急着兜售古玉,银行卡里有15万存款,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嘛。
俞父看到张公瑾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欣赏他的养气功夫。
这与张公瑾多年默诵道藏经文有关,虽非练就出一副儒雅之气,但道门神秘莫测的气质还是有的。
店内没有客人,他向俞父请教起古玩市场的门道。
俞父在未央古玩市场混迹多年,虽没有本地土著势力门清,但他是县城书画协会会长,经常接触圈子里的同行和大佬,也能说出个三六九等。
据俞父的介绍,长安城内的古玩圈,分为四大流派,即四大协会。
长安城有许多协会,但在全国范围里较有名的四大协会,分别是金石协会、玉器协会、瓷器协会、书画协会。
当然,还有木器、竹刻、文房四宝、印石等协会,但与其他城市的协会相比,名声较弱。
例如说,中国家具协会,又会细分为古典家具协会,再细分为明式家具协会。明式家具协会在江南一带最为有名。
这与每个城市的特点有关。古玩圈里,自清末民初以来,就有地下长安地上江南的说法。
郭德纲的相声里也说过,在长安的地上随便一挖可能就会出土一件古董文物。当然,也可以在长安买到唐伯虎的字: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俞父是郊区县城的书画协会会长,向来唯长安城书画协会马首是瞻。
与其他行业相比,书画行业最是看中人脉关系。
一幅书画,经过县城书画协会点评,和经过长安书画协会点评,身价肯定会不同。不夸张的说,一幅画能多卖100万,全凭专家的嘴,而非画家本人的功底。
张公瑾有意无意间将话题引向玉器协会后,俞父没有察觉出来,滔滔不绝讲起玉器行业。
目前,长安城玉器协会的会长是方南生。
他本身是玉雕大师,师承玉雕四大流派中的北派,从小跟随HTD区的玉雕大家长大。因这层关系,曾一度垄断和田玉在长安的货源。
“爸,他是因为玉雕发家,还是因为玉料货源发家?”俞帅忍不住问道,想打听一下未来岳父。
“发家肯定是因为货源,但能在长安城站稳脚,成为玉器协会会长,是因为玉雕大师的身份。圈子里曾传言,他是长安首富。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一位隐形富豪。”俞父感叹道。
“方家垄断整个行业吗?”张公瑾关心问道,他总不能刚刚救了方南生的孙女,就拿着一方古玉去他家出售吧。
“玉器行业哪能说垄断就垄断?玉料并非只有和田玉一家,方家只能算最大的一家,却非唯一的一家。在长安城,可以上得了台面的一共有四家,方家独占四成市场,李家占二成,刘家占二成,杨家占一成,剩下一成留给小鱼小虾们。”俞父介绍道。
“这么说,李、刘、杨,三家也是隐形富豪啦?”俞帅问道。
“都是一个大家族在操作经营。像是上游货源这块,就得有所保证,不能被外人在后院放火。还有中游技术加工,聘请玉雕大师,一位大师的年薪数十万,有职称的大师年薪上百万也不在话下。下游分销,需要占据各大商业圈里最好的商铺位置。”俞父滔滔不绝的传授着经验。
张公瑾和俞帅听得头疼,心中都在想:这么麻烦?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养活这么多人,还得有巨额利润,玉器行这么赚钱?但为何只有四个家族能做起来,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吧?
二人想的没错,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长安城内可不仅仅只有四大家族做玉器生意,经过数十年的厮杀,相互竞争,相互抹黑,相互捣乱,相互挖人,大浪淘沙,才逐渐形成今天的局面。
张公瑾打算去李家或者杨家的玉石店看看,将捡漏得到的这方古玉出手。
没有来得及询问金石协会等信息,一首《红尘来去一场梦》响起,他的手机响起。
他一看是妹妹张诗诗打来,接起来问道:“怎么了,诗诗?”
“妈问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张诗诗问道。
“回,妈做什么好吃的?”
“面,油泼面,臊子面,你吃哪种?”
张公瑾笑呵呵回道:“什么都行,我一会儿就回去。”
挂了电话后,他说道:“胖子,还想让你晚上请客呢,结果替你省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啦。我走了,明天联系吧。”
俞帅挤了挤眼:“好吧,我送你去车站。”
张公瑾跟俞父告辞,然后又与俞帅一起出了店门,问道:“啥事?挤眼干嘛?”
“明天中午你来参加方家的宴席吗?”胖子期待的问道。
“宴席?这么隆重吗?”张公瑾纳闷问道。
俞帅白了他一眼,说:“我爸刚才都说啦,方家是隐形富豪,又是玉器行的大佬。我们救下他的孙女,他不隆重点,对得起他的身份吗?”
“我看你是想见到方颖吧?”张公瑾一针见血。
“都一样嘛,她肯定也会去。”胖子扭捏道。
“哈,我去!”
“我插,你是骂人呢,还是真的去?”胖子听张公瑾学东北话的语气像是骂人。
“为了你的幸福,我去!”张公瑾狂笑着去坐车了。
俞帅想了想,八字还没有一撇,没敢告诉俞父。他准备观望一段时间,如果与方颖有戏,再告诉家人。
回到张家村的张公瑾,倒是没有瞒着家人,在饭桌上就将今天捡漏的事告诉了母亲和妹妹。
“真的,哥?哇,你发财啦,哈哈!”张诗诗笑得像花儿一样,比张公瑾还高兴。
张公瑾知道妹妹为何这么高兴,他能为妹妹买台相机,解除自己的窘境,也是欣喜不已。
母亲却不是张公瑾想象的那样高兴,只是含笑望着兄妹二人:“家里还有积蓄,又没有短了你们的吃喝,看把你俩高兴的。”
“妈,这不一样。我已经大学毕业,该为家里贡献了,不能继续啃老。”张公瑾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这怎么能叫啃老?你不是还要读研嘛,这么心急干嘛。有钱了也不要乱花,存起来等你结婚的时候用。”母亲叮嘱道。
“哥,你要结婚啦!嫂子是哪里的人?”张诗诗添乱问道。
“什么话,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张公瑾吃着面说。
张诗诗却没有放过他,追问了一句:“哥,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位女朋友?我们美术学院的美女可多了,南方姑娘喜欢不?”
母亲却没有制止张诗诗,妹妹已经十八岁,也该开始交往男朋友。
张母教育子女方面比较开明,什么年龄办什么事,现在正是谈恋爱的阶段,她不会反对,只会支持。
“就你话多,快吃饭吧。我在读研期间,找一个女硕士回来。”张公瑾胡乱许诺道。
“你找剩斗士啊?里面能有好看的吗?”张诗诗一脸惊讶反问道。
“再多说一句,就没有你的零花钱。”张公瑾故意恐吓妹妹。
张诗诗听出零花钱是买单反相机的银子,连忙闭嘴,乖乖吃饭。
“妈,以后诗诗的学费和生活费由我来给吧。”
母亲摇头道:“你还是存起来,结婚用吧,咱家有积蓄,够你俩上学用的。”
“哈,都一样。你的积蓄存起来,到时我买婚房再用。”张公瑾开玩笑,曲线救国劝道。
张公瑾觉得自己拥有如此逆天的天眼通,还不能养家甚至是发财,那可真的对不起天眼通。
母亲也不争辩,儿子结婚是大事,张公瑾又是张父这一脉的独苗,怕是要掏空了家里的积蓄,也要为儿子办好婚事。
她平时省吃俭用,只为尽量存多点银子。
晚上冲了凉后,张公瑾回到自己的屋里。
再次拿出那一方古玉,把玩起来。
这一方古玉,像是一枚扳指,又比寻常扳指要大些。上半部分是扳指,可以戴在大拇指上,下半部分是一方圆印。
他找出一张白纸,家里没有印泥,但有朱砂。
印出一个模糊的圆形印章,里面四个字:古希天子。
能够叫古稀天子的人可不多。
拿到灯下,仔细观瞧,在扳指内侧看到一行字:乾隆四十七年。
“难道这是乾隆皇帝的印章?”他内心狂喜,却又不敢相信。
“不会吧?这个古希天子的希应该是稀字。是刻错了,还是通假字?”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在床上烙了几回饼,他开始默念《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才逐渐静下心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又想起一事,突然坐起身来,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
回想起中午,自己体内为何会出现一股莫名的躁动,而且小女孩的玉佩为何会突然碎裂?
做了八年的小道士,他能分辨出那一枚玉佩是辟邪法器。但为何碎裂,他却不得而知。
联想到小女孩确实躲过一劫,玉佩算是功成身退,也能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