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死亡一样,对于许多人来说,诸如绝症、犯罪、或是成名等都是遥远而陌生词汇,这些往往只存在于电影、电视剧或是小说里面的词汇,作为一种调味剂,为麻痹的大众演出这个世界的极善极恶。
患白血病的女孩,出车祸的男友,或是,吸毒的不良少年。
这些在电视里听得烂熟于心的桥段,每每大家听到,都会一笑而过,或许会说上几句“哦?是吗?”“那是挺可怜的。”也或者是“酷啊!好精彩。”
总是羡慕电视剧里主角精彩的人生。
可是当这些真正发生在身边的时候呢?
还笑得出来么?还能那么淡然么?还能说出一句“酷啊!”么?
记得有一次和左玲通电话,电话接通就听见左玲略带哭腔的声音,而还没来得及问出为什么,那边就由低低的哭泣转成嚎啕大哭。
静静的等左玲哭完,才听到她说:“小时,我的一个叔叔出车祸死了。”
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是左玲很亲很亲的亲人吧,于是,随着思维也立刻就问了出来:“叔叔?你爸的弟弟么?”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叔叔,小时候是邻居,那是与我们家关系很好的,后来我们一家搬到惠城,就再没见过了,要说和我们家有多大点关系,也就这么点吧。”左玲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声音里还有着浓浓的悲伤。
听完就笑了,笑左玲傻:“你啊,怎么那么傻,我还以为是多么亲的亲人呢,你犯得着么,若是这样也难过,那你说这世间每天得死多少人啊,你伤心得过来么?”
那边叹了口气,“不是的小时,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死亡只存在于电视小说里,离我们特别遥远,我也从来没觉得这些事会发生在我的身边,可是,他就是发生了,是的,是有那么多年没有见过叔叔了,但我依然记得,小时候他抱我,哄我,这些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我记得他很爱笑,可是这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小时,人命怎么如此脆弱呢,你知道么,我当时听说了这个消息,我总觉得我被骗了,是谁在开玩笑,可是不是的,小时,这些不可能的事,真的会不期然的就发生……”
这些不可能的事,真的会不期然的就发生……
比如吸毒。
后来许多次回想起来那天的事,小时仍然是觉得害怕,或许是古惑仔看得多了吧,总是把****与死亡、杀戮等联系在一起,所以当时听木扎勒说他们卖的是****时,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话,会不会不知不觉的就被杀了,尸体扔在琼湖里,然后,这世上就再没了余小时这个人。因着这个想法,小时几乎立刻就要站起来往外跑,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毕竟,能跑去哪儿呢?
又像在s市那样,落荒而逃么?
逃走之后呢?又能去哪儿?回去么?回去继续让亲人担心失望么?
不能,既然做好了一切吃苦的准备,那也得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犹豫了许久,小时抓起一个大龙虾,有些颤抖的剥壳,但是面上绽放的笑容却是越来越自然,然后他长舒一口气,抬起头面对木扎勒,道:“木扎,你可以啊,我说你怎么那么有钱呢!那东西也敢碰!厉害!”
小时眼中尽是真诚,看不出嘲讽和鄙视,木扎勒看在眼中,也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啊!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怎么样,跟着我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时默默的摇摇头,笑:“算了,我没那胆识,也没那魄力,我余小时没什么追求,过些平凡的日子就好。”
“你是不是害怕被抓啊,兄弟我告诉你啊,老子带着寝室里的兄弟做了这么久,什么事儿也没出过,再说了,有我们罩着你,怕什么,是不是,巴扎?”木扎勒说完看了看巴扎,巴扎赶紧点头表示应和。
“就是嘛,小时,咱们全寝室都一起的,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木扎也是看得起你才跟你说的。”
“欸!巴扎!不能这么说!”木扎勒看了看小时,感激的说:“小时是我木扎勒的救命恩人!”
小时尴尬的笑笑,好在听着木扎勒的话,感激不是假的,这么说来,应该不至于被斩尽杀绝吧!
“木扎,之前在诊所的时候,你和我说,我们汉族人假,我现在也和你说,我余小时不假,今天你木扎和我说了这么多,还带我一起发财我余小时万分感激,但是我也耿直的说,我不做,木扎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多意,我余小时只是个平凡人,我!就是个悲催的废人,可我还想好好的生活,我现在,不求什么钱,也不求什么权,我只想好好的读书,顺利的毕业,然后顺利的找份工作,让我妈不为我担心,这就够了!木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的选择!或许我们的选择不同,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有不同的选择,我们就不能做兄弟了么?”
似乎没什么可反驳的。
木扎勒愣了许久,看了看小时,又看看巴扎,最后哈哈笑起来,手大力的拍在小时肩上,“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有着你吧,反正咱们是好兄弟,你只要记着,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你大哥我就可以了?!”
“大哥?!咳咳……”小时哑然失笑。
“我靠!竟敢笑我?老子和你说啊,当你大哥是你小子的荣幸,知道吧!你小子!还笑!我塞死你!”说完,就抄起一吃龙虾冲过去,巴扎在一旁看着,默默摇头,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开,慢慢笑起来。
“左玲,你可知道,那些日子多么的不容易啊。”
所谓的明哲保身,所谓的守身如玉?
后来,木扎勒真的一如他自己所说,对余小时格外的好,四下无人时,也偶尔说说心里话,这层面纱揭开后,室友们也公然在寝室注射,有时也会直接在寝室交易,往往,大家对小时熟视无睹,只是偶尔打趣时,会说:“小时,要不要来点?很爽的啊?”偶尔被木扎勒拖出去喝酒,一醉不醒,醒来时身边精致的姑娘往往吓得小时撒腿就跑。而学校里那些所谓的女派,也慢慢看见了木扎勒身边的这个异类,各种或真心或假意的表白调戏纷沓而至,小时日渐圆滑而老成的应对,只有,白昼退去,华灯初上时,那片为左玲而留的脆弱,才肆无忌惮的疼痛起来
“左玲,原来,我离堕落,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