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一批又一批到了,安宁整天忙着点货,加上安排送货人来来往往,心里想着:还好住进了别苑,否则,人和货品都挪腾不开。
每天路青出去买菜,安宁做饭,暗鹭偶尔也能打打下手。
“暗鹭,帮我洗点菜儿。”安宁忙着蒸屉上的包子,“一会儿我做个汤。”
暗鹭笑着,看着安宁系着围裙,忙忙碌碌的样子,手上的菜洗了半天没洗出几根。
“哎呀,我说您这位老前辈,您这速度,咱们得吃午饭了,我来我来。”
“你看你,臭丫头,嫌弃我动作慢啊。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
“别看人长得年轻,跟二十来岁小伙子一样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就像大姑娘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人伺候惯了的,哈哈。”
门外有轻轻地脚步声,就听得一个姑娘说:“还是我来吧。”
“若儿?”安宁眉眼满是欢喜,上去抓着她的手,只顾叫着她的名字,“若儿。”
“安宁。我好想你啊,你走了之后,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回来。”
“怎么样,你过得好不好。”
“我们在宫里做奴婢的,那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见到你,我什么都好啦。”
“最近我都会住在这儿,你就在这儿和我一起。”
若儿点着头:“可是,你还是要走吗?”
“是啊,凝风派还等着我呢。”
若儿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很高兴:“就算能陪你一天也是好的。”
“那你去歇歇,早饭快好了。”
“我和你一起,我都会做的。”
“好吧,这位老前辈,你出去等着吧,我有若儿帮我了。”
暗鹭哈哈一笑:“若儿姑娘,你来得可是正好,省得我在厨房受折磨。”
一所奢华的宅子里,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哪?”
“奉昌。”
“那么,就让她永远别回去了。”男人的语气毫无感情。
“是,属下明白。”
“绝对保密。”
“是。”
奉昌近日天气很好,没有下雪,可是风又寒又硬。没有货到时,大家都在屋里不愿出去,懒懒地。安宁练功从未松懈,暗鹭在一旁看着,经常给些指点。
“安宁,王上差人来,说晚上会来吃饭。”若儿来报。
安宁正在屋里打盹,立时精神了:“若儿,你去和路青师兄买些新鲜肉菜来。”
暗鹭闲来无事,见安宁又在厨房忙活:“今晚吃什么?”
“今天有好吃的,等着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子初晚上会来。”
“又是周子初。安宁,你先停一停,我说,你和他是认真的吗?”
“当然。”
“修习之人,长生不衰,而他是普通凡人。”
安宁听到这,一下子刀划了手:“嘶。”
“我看看。”暗鹭抓过安宁的手,“干嘛这么不小心。”
“没关系。”安宁低着头把手抽回来,“没关系。”
“我刚才说的……”
“我明白。”
“哦,嗨,你有你的打算,我操着什么心呢。”
“我很自私,”安宁苦笑一下,“我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贪图他能多在我身边一刻。”
暗鹭看着安宁,心中默默地说: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宁儿。
“暗鹭,你出去吧,有油烟,熏得你一身。”安宁把暗鹭推出了厨房,转身安宁眼圈儿红了。
若儿跟着路青去买菜,路青第一次跟不熟的女孩同行,有些羞涩,虽然同在一院落,可是鲜少交谈,若儿年纪小,机灵活泼,看什么都新鲜,路青看着她也觉得新鲜。
在喧闹的街头,萧阳出现了,她跟着路青和若儿,一路到了枫溪别苑,她远远地看着院门关了,悄悄上前,深吸口气,敲敲门。
路青开门一见:“是,是你?”
“我家掌门呢?”
“里面。”
萧阳说着便要进去,被路青拦下。
“这里不能随便进。”
“你敢拦我?”
“我说,这里不可以随便进。要有安宁掌门同意。”
“不自量力。”说着萧阳就要动手。
暗鹭踱步而来:“住手。萧阳,你怎么来了?”
“掌门,您许久未归,弟子们很是惦念,我来寻您。”
“我说办完事我就回去。”
“办什么事儿?”
“与你无关。”
“你与丹蕙的徒弟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怕传回门派,动摇人心?”
“我说了,与你无关。”
若儿见此情景,忙去说与安宁,安宁摘了围裙,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儿?萧阳?你来干嘛?”
“呦呵,安宁?做了掌门就不认我这个救命恩人?”
“你有事吗?”
“我来带我家掌门回去。”
暗鹭转头看着安宁,轻声说道:“你先回屋吧,我来解决。”
安宁看看萧阳,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跟暗鹭笑着说:“来都来了,一会就吃完饭再走吧。”
只剩暗鹭和萧阳,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掌门,回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先前派了弟子找你。”
“自我来奉昌,未见有南孤派的弟子。你说实话。”
“是我在街上见到了路青。”
“见到路青?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
“我……我找你好几天了。”
“我再说一次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我在哪里干什么我自有打算。”
“可是……”
“算了,进来吧。”
“那你会跟我回去吗?”
“再议。”
周子初带着周子肖、连喜儿和卫朗来到别苑。进了门,周子初就迫不及待地叫着:“宁儿?”
“来了来了。呦,侯爷也来了,正好,难得一聚。”安宁从厨房跑出来。
“带着子肖,我好有个掩护,我带了些好酒好菜,一会儿你尝尝。连喜儿,还不去厨房帮忙。”
晚上饭菜飘香,若儿和连喜儿在一旁伺候,卫朗在门口守着,一屋子人热热闹闹,安宁起身给大家相互介绍。
“大家这次也算是都相见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渠国王上,这位是曲阳侯。暗鹭是我的师伯,路青是我的师兄,大家都是自家人。”
“这位是?我记得这位高人,没想到这次又见面了。”周子初看着萧阳,笑得很不自然。
安宁忘了萧阳也在,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介绍她:“她,她是,我师伯的人。”
萧阳语气尖锐:“不知王上有没有寻到该给我的宝物?”
“不知高人所说的珍贵石头长得什么模样,你说出来,寡人嘛,尽力去找,不会亏欠。”
萧阳一时语塞,空气有些凝固,安宁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子初,你之前没有见过我师伯和师兄,这次认识一下,认识一下。”
周子初起身举杯:“哈,既然是宁儿的师伯师兄,也是我的长辈,我饮一杯。”
路青有些局促:“王上,使不得,我来敬您一杯。”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暗鹭倒是不慌不忙地说:“劳烦王上多多照顾我们安宁。我干了。”
“那个,吃菜吧,我今天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大家尝尝。”安宁见气氛怪怪的,赶紧缓和气氛。
“宁儿,你手艺真好,子肖,你尝尝。”
“王兄,我来给王兄打掩护,还能有如此美味,下次还找我哈。”
“哈哈哈,宁儿,我最近要常来了。”周子初给安宁边夹菜边笑道,“你们的东西丞相都差人送进宫了,我想亲自为母后设计宫殿布置,想着来这儿还能见到你,就想着每日在这儿找找灵感。”
“好,你来我还给你做饭。”安宁低头有些羞涩。
“谢谢。”周子初轻声细语。
暗鹭心中不是滋味:“来,喝酒。”
周子初、周子肖和暗鹭三人大喝起来,安宁也不好拦着,萧阳看着暗鹭一杯接一杯,想要规劝也没有开口。
一顿饭吃着吃着,天色越来越黑,周子肖提醒周子初到了回宫的时候,周子初吸吸鼻子,深吸口气,有些微醺:“连喜儿,一会儿回宫,直接回寝殿,不许乱说,若有人问,就说寡人接见使臣过于疲累。”
“是,王上。”
周子初看着安宁,摸摸她的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的。”
“好。”安宁点头,“好。”安宁就像做梦一样,很甜蜜又很不真实,很怕失去。
周子初一行人骑马而去,萧阳还是那句话:“掌门,跟我回去吧。”
暗鹭看着门外的安宁:“不行,我要等着安宁办完一切事宜,确保她的安全。”
“暗鹭。你是南孤掌门,不是凝风的人了,她一个小丫头,值得你这么忧心?”
“她,她是……”
“你又要说她是丹蕙的徒弟?”
暗鹭沉默许久。
“暗鹭,你是心中还有丹蕙,还是心中有安宁?”萧阳狠狠地说。
“别胡说。”暗鹭低吼。
“那就跟我回去。”
安宁送完子初,正见他俩争执,便上去拽拽暗鹭的袖子:“回去吧。”
“安宁,我得送你回凝风,要不,我不放心。”
“谢谢师伯关怀,萧阳说得对,你走了,南孤群龙无首,断然不行,我在这儿没事儿的,有路青师兄在呢,文德师伯这一两日也到了,放心吧。”
“不行。”
“正好萧阳来了,有她保护你,我们也能放心。不知道你上次的伤好没好,功力恢复没有,你还是跟她回去吧,临近年关,门派事务繁多,她自己也难以招架吧。”
暗鹭想到安宁和周子初,许是酒的缘故,竟有些生气:“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萧阳,你去把我东西收拾着,马上走。”
安宁一头雾水:“你别生气,我没有撵你的意思,属实怕误了你们门派的事宜,这么晚了,明天早上走不是安全些?”
暗鹭没有理会,径直回了屋。
不多时,萧阳拿着两个包袱,跟着暗鹭身后,走到门口,暗鹭想了想,还是回身喊了一声:“我走了。”
安宁听见,忙赶了出来,看暗鹭还没出门。
“暗鹭,谢谢你,这段时间有你在,我心里放松了很多,也放心了很多。没关系,等过了年,我会去看你的,还有。”安宁抬起手腕,那串叶子手链很是精美,“谢谢你的礼物。我答应过你的事会放在心上的。一路平安。”
暗鹭点点头:“再会吧。”
暗鹭走了,安宁有些不太习惯,忽然一下子,院落很安静,偶有风刮树枝的撒拉声。路青按着时间出来锁门。
“文德师伯什么时候到?”安宁看着月亮,今天月亮又大又圆,又孤独。
“应是明天晌午前。”
“好,早点休息吧。”
安宁和若儿住在一个房间,两人收拾着,准备就寝,安宁坐在镜子前,卸掉发饰首饰,长发散落,眼神疲惫。
“安宁,床收拾好了。”若儿吹了油灯。
“谢谢若儿。”
风吹得树枝越发响了,约有八九个穿着白衣,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腰间别着剑,翻墙进了枫溪别苑。
屋内只有月光进来,安宁见房门上映出了人影,便握紧寒霜剑,示意若儿不要出声。安宁轻轻开了门,只见廊道上站着数名白衣男人,戴着白色面具,让人不寒而栗。
“若儿,关好门,别出来。”安宁轻声说道。
路青听到动静也从房内出来:“来者何人。”
双方对视,一触即发。安宁飞身至前院,将那些人引了出来,以防伤了若儿,路青紧随其后。白衣人一拥而上,安宁和路青背对背拼尽全力抵挡,那白衣人们也是功力深厚,法力不浅,刀剑相交,人影纷飞,剑扫出阵阵风声,月光显得更加寒冽,路青功法高深,安宁也进步颇多,法力应用得当,所以还是应付得来。若儿在屋里看着一切,撞着胆子,悄悄从后门出去,想要去找帮手。对面的屋顶上,一个男人一身金色华贵的衣服,戴着金色面具,看着别苑里的这一切,他轻轻地吹个口哨,却响彻几条巷子,白衣人们听了口哨,瞬间化作一团团白影不见了。
那金衣男子轻盈地飞入别苑:“小姑娘,看来,我低估你了。”这声音故作低沉,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