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此时很慌,慌得一批。他知道了斯内普的死亡后,也清楚哈利现在在哪里和准备要去哪里。只能待在猪头酒吧不停地喝酒。
“阿不思,你给哈利波特留什么信息了?”盖勒特拿着一杯酒坐下道。
“哈利是伏地魔的一个魂器。要想打败伏地魔,哈利必须死。”
…………
…………
哈利头朝前落进了阳光里,双脚踏在温暖的土地上。他直起身子,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几乎没有人的游乐场上。一个大大的烟囱赫然耸立在远处的天际。
两个女孩面对面站着,一个满头红发,绿色的眼眸。
哈利知道那是谁,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妈妈莉莉,另一个女孩年纪比她差不了多少,那是他的姨妈,佩妮。
莉莉从灌木丛里捡起一朵枯落的花。佩妮走了上来,看上去既好奇又不满,内心十分矛盾。莉莉等佩妮走近可以看清了,就把手摊开来,花瓣在她手心里不停地一开一合,就像某种古怪的、多层的牡蛎。
“你个怪胎!”佩妮尖叫道。顺手打了莉莉的手。
莉莉跑开了,“你是个怪胎!我要去告诉妈妈,你是个怪胎!”
一个瘦瘦的男孩从大树下走了出来男孩的黑头发很长,身上的衣服极不协调,倒像是故意穿成这个样子:一条过短的牛仔裤,一件又大又长、像是大人穿的破旧外衣,还有一件怪模怪样的孕妇服似的衬衫。
佩妮吓得跑开了。
男孩捡起一棵草递过去,草旋转着就像竹蜻蜓一般飞到了莉莉的手里。
莉莉看着手里的草冲着男孩笑了笑。斯内普的僵硬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笑容。
眼前的情景消失了,没等哈利反应过来,周围完全变了样儿。
他现在是在一片小树林里。他看见一条阳光下的小河在树丛间流过,波光粼粼,树荫洒下一片墨绿色的清凉。两个孩子并排地躺在地上。斯内普已经脱去了外衣,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那件古怪的孕妇服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你不必担心,他们和你不一样。她妒忌你,她很平庸。”
“西弗勒斯,这么说太过分了。”
场景再次消失……
哈利站在斯内普身后,面对着几张烛光映照的学院长桌,桌旁是一张张兴奋的面孔。这时,麦格教授说道:“莉莉·伊万斯!”
他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迈着颤抖的双腿走上前去,在摇摇晃晃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麦格教授把分院帽罩在她脑袋上,帽子接触到她深红色的头发还不到一秒钟,就喊道:“格兰芬多!”
哈利听见斯内普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莉莉脱下帽子还给了麦格教授,匆匆朝热烈欢呼的格兰芬多同学们走去,但她回头看了一眼斯内普,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嗨,我是詹姆。”
“嗨,我是莉莉。”
点名还在继续。哈利看到卢平、小矮星和他父亲都到了格兰芬多桌旁,跟莉莉和小天狼星坐在一起。最后,只有十几个学生还没有分院,麦格教授喊到了斯内普。
哈利和他一起走到凳子旁,看着他把帽子戴在脑袋上。“斯莱特林!”分院帽喊道。
西弗勒斯·斯内普走向礼堂的另一边,离莉莉越来越远。斯莱特林同学在那里朝他欢呼,卢修斯·马尔福胸前戴着闪闪发亮的级长徽章,拍了拍在他身边坐下的斯内普……
场景在次转换……
他爸爸詹姆撞开斯内普和莉莉,回头朝莉莉笑了笑,但是莉莉却是冷着一张脸接过斯内普捡起的课本。转身走开。
之后场景变得特别快,转眼间,莉莉,詹姆,斯内普长大了,莉莉开始和詹姆约会,这期间发生的事他知道,他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反击摄神取念的时候看到,斯内普恼羞成怒地冲她喊出了那个不可原谅的词:“泥巴种。”
走廊消失了,这次场景变换的时间长了一些。哈利似乎飞过了许多变幻的形状和色彩,最后周围的景物才固定下来。他站在黑暗中一个荒凉、寒冷的山顶上,风嗖嗖地刮过几棵没有叶子的枯树。成年的斯内普气喘吁吁地原地转过身子,手里紧紧地捏着魔杖,似乎在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他的恐惧也感染了哈利,虽然哈利知道自己不可能受到伤害。他纳闷斯内普在等什么呢,不禁也转过头去——
突然,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哈利以为是闪电,但斯内普扑通跪倒在地,魔杖从手里飞了出去。
“别杀我!”
“那不是我的意图。”
风在树枝间呜呜作响,淹没了邓布利多刚才幻影显形的声音。他站在斯内普的面前,长袍在风里飘摆,魔杖的光从下面照着他的脸。
“怎么样,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么口信给我?”
“没有——没有口信——我是为自己来的!”
斯内普绞着双手,看上去有点心神错乱,乌黑纷乱的头发在脑袋周围飘舞。
“我——我带来了一个警报——不,一个请求——求求您——”
邓布利多一挥魔杖。虽然周围的枝叶仍在晚风里飞舞,但在他和斯内普面对面站立的地方,却是一片寂静。
“一个食死徒能对我有何请求?”
“那个——那个预言……那个预测……特里劳尼……”
“预言没有说是女人,”邓布利多说,“说的是一个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您明白我的意思!他认为指的是莉莉的儿子,他要追到莉莉——把他们全部杀掉——”
“既然莉莉对你这么重要,”邓布利多说,“伏地魔肯定会免她一死吧?你就不能求求他饶了那位母亲,拿儿子作为交换?”
“我——我求过他——”
“你令我厌恶。”邓布利多说,哈利从没听过邓布利多以这么轻蔑的口吻说话。斯内普似乎萎缩了一点儿。“那么,你就不关心她丈夫和孩子的死活?他们尽可以死,只要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着邓布利多。
“那就把他们都藏起来,”他嘶哑着声音说,“保证她——他们的——安全。求求您。”
“那你给我什么作为回报呢,西弗勒斯?”
“作为——回报?”斯内普张口结舌地看着邓布利多,哈利以为他会拒绝,但良久之后,他说,“什么都行。”
之后是一处他至死不愿意看到的,莉莉跪倒在哈利身边用爱为他留下保护咒,伏地魔步步逼近时,她试图跟伏地魔达成交易用自己的命换哈利的。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保护哈利,但最终她还是为保护哈利而死。死前最后一句话:“别杀哈利,求求你,发发慈悲,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杀我吧。”而伏地魔则给了一句话“阿瓦达索命!”
斯内普颓然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邓布利多站在他面前,神色严峻。过了片刻,斯内普抬起脸,自从荒野山顶的一幕之后,他仿佛度过了一百年的苦难岁月。
“我以为……你会……保证她的……安全……”
“她和詹姆错误地信任了别人,”邓布利多说,“就像你,西弗勒斯。你不是也曾指望伏地魔会饶她一命吗?”
斯内普的呼吸虚弱无力。
“她儿子活下来了。”邓布利多说。
“他不需要保护,黑魔王已经死了!”
“黑魔王还会回来的。到那时孩子就会有危险,他眼睛很像她。”
静默了很久,斯内普慢慢控制住自己,呼吸自如了。最后他说道:“很好。很好。可是千万——千万别说出去,邓布利多!只能你知我知!您起誓!我受不了……特别是波特的儿子……我要您起誓!”
“要我起誓,西弗勒斯,永远不把你最好的方面透露出去?”邓布利多低头看着斯内普那张激动而又痛苦的脸,叹息着说,“如果你坚持……”
办公室消失了,紧接着又重新浮现。斯内普在邓布利多面前踱来踱去。
“——跟他父亲一样平庸、傲慢,专爱违反纪律,喜欢出风头,吸引别人注意,放肆无礼——”
画外音:詹姆波特,懒惰,傲慢!
我爸爸是个伟大的人!你父亲是头猪!
这一次,哈利还是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时间是晚上,邓布利多无力地歪在桌后宝座般的椅子上,看上去神志不清。他的右手耷拉着,被烧焦了,黑乎乎的。斯内普低声念着咒语,将魔杖对准了那只手腕,左手把一杯浓浓的金色药液灌进了邓布利多的嘴里。过了片刻,邓布利多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
一杯浓浓的金色药液灌进了邓布利多的嘴里。过了片刻,邓布利多的眼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
马沃罗·冈特的戒指放在邓布利多面前的桌子上,已经破裂,旁边是格兰芬多的宝剑。邓布利多用蛇怪毒液浸泡了格兰芬多宝剑。
“那枚戒指上有特别强大的魔咒,我们最多能希望把它遏制住。我已经把魔咒暂时囚禁在一只手里——”
邓布利多举起那只焦黑、无用的手,仔细端详着,就像面对着一个非常有趣的古董。
“你干得很出色,西弗勒斯。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邓布利多的语气轻松随意,如同在询问天气预报。斯内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说不好,大概一年。没有办法永远遏制这样的魔咒。它最终总会扩散,这种魔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强。”斯内普起身离开。
“等一下,斯内普。你我都知道伏地魔派了马尔福家族的那个孩子来杀我。但是他不会下手的,同时伏地魔对你还有怀疑,所以只有你才能杀我。打消他的怀疑。还有一件事,等到时机成熟,你要告诉哈利一件事。要等到伏地魔最虚弱的时候,在伏地魔去戈德里克山谷去杀哈利的那个晚上,莉莉挡在二人之间,用爱给哈利设下了保护,索命咒反弹了,伏地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肉体灰飞烟灭。此时伏地魔的一个灵魂碎片分解了,附着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活物身上就是哈利,伏地魔的一部分活在哈利体内,使哈利有了与蛇对话的能力,并可以连接伏地魔的思想,这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要那个没被伏地魔发现的灵魂碎片还依附在哈利身上,受到哈利的保护,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那么那男孩……那男孩必须死去?”斯内普很平静地问。
“而且必须由伏地魔亲自动手,西弗勒斯。那是非常重要的。”
“你养着他,就像一头待宰的猪,喂肥了就杀掉?”
“我为你做密探,为你编造谎言,为你冒着致命的危险。这一切据说都是为了保证莉莉·波特儿子的安全。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养着他就像养着一头待杀的猪——”
“多么感人哪,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严肃地说,“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那个男孩了?”
“喜欢他?”斯内普叫了起来,“呼神护卫!”
他的杖尖蹦出了那头银色的牝鹿。它落在地板上,轻轻一跃就到了办公室那头,飞出了窗外。邓布利多注视着它远去,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他的眼里已盈满泪水。
“莉莉的守护神?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样?”
“一直是这样。”斯内普说。
“after all this time?”
“always.”
终于,真相大白。哈利躺在办公室的地上,脸贴着脏兮兮的地毯,他曾经以为他是在这里学习胜利的秘诀。哈利终于明白他是不能幸存的。他的任务就是平静地走向死神张开的怀抱。在这条路上,他还要斩除伏地魔与生命的最后联系。这样,当他最终冲过去直面伏地魔,并且不用魔杖保护自己时,结局才会干净彻底,早在戈德里克山谷就该完成的工作才会真正结束:谁也活不下来,谁也不能幸存。
他甚至想去问问邓布利多,为什么!
他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多么奇怪啊,他怀着对死亡的恐惧,然而他的心脏却跳得格外有力,勇敢地维持着他的生命。可是它不得不停止,而且很快就得停止。它跳动的次数不会太多了。当他站起身,最后一次穿越城堡,走过操场,进入禁林,这期间心脏还能跳多少次呢?
他躺在地板上,恐惧潮水般袭来,葬礼的鼓声在他内心咚咚敲响。死会疼吗?多少次他以为死到临头而又侥幸逃脱,却从未真正考虑过死亡本身。他对活的愿望总是比对死的恐惧要强烈得多。但现在他没有想到要逃跑,要摆脱伏地魔的魔爪。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剩下来的只有一件事了:死。
慢慢地,很慢很慢地,他坐了起来,这时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活着,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生命的躯体。他以前怎么从未认识到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头脑,神经,还有跳动的心脏?一切都将离去……至少,他将离这一切而去。他的呼吸缓慢、深重,嘴和喉咙都十分干燥,但眼睛也是干的。
邓布利多的欺骗实在不算什么。当然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只是哈利太愚蠢,没有看到。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一直想当然地从不怀疑邓布利多希望他活着。现在他知道了,他生命的长短始终是由消灭所有魂器需要多少时间而决定的。邓布利多把消灭魂器的任务交给了他,他也就顺从地继续削弱那根不仅连接着伏地魔的生命、也连接着他自己生命的纽带!多么简洁,多么干脆,别再浪费更多的生命,把这危险的任务交给一个注定该死的男孩,他的死不会是一种灾难,而是对伏地魔的又一次打击。
邓布利多知道哈利不会逃避,知道他会一直走到最后,尽管那是他的终结,因为邓布利多曾经努力了解哈利。不是吗?伏地魔知道,邓布利多也知道,哈利一旦发现自己有力量阻止,就不会听任别人为他去死。弗雷德、卢平和唐克斯的遗体躺在礼堂里的情景,又挤进了哈利的脑海,令他一时简直透不过气来:死神迫不及待了……
所以再他死后,他必须要让他们杀了那条蛇。这些思绪纷乱地砸在那个硬邦邦的、不可否认的事实上,事实就是他必须死。我必须死。事情必须结束。
哈利站了起来,心像一只疯狂的小鸟,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肋。也许它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它决定在结束之前完成一生的跳动。哈利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关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