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你还狡辩!”凝渊更生气了!
昆炎沁沉默,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叫清儿来治伤!”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需要——”凝渊看着床上还在淌血的澈,不顾自己胸口的疼痛,和嘴角流淌的血,拉着棉被的角,堵着澈的伤口。
她看着雷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不想这个人有事,即使没有记忆,可身体的熟悉度她无法漠视,这个男人对她很重要,浓浓的愧疚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眼前一黑,扑倒在澈的身旁……
“业儿——,来人,快来人——”
昆炎沁的声音在屋子里空荡的回响!
凝渊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令她心痛的人!
她梦见自己是一个孤儿,独自一人在陌生的世界里存活,因为一场煤气罐子爆炸殃及池鱼,她悲催的穿越到一个身患重病的小女孩身上。四处刀光火海,一个女人抱着她,四处奔走,亡命天涯……
那个女人是她的娘亲,为了留给她活命的机会,死在帝陵,和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一起,被悬挂在城门上曝尸!
她和澈得罪了妖孽少年,被训练成暗影,成为数一数二的杀手……
……
她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昆炎沁的脸出现在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的主上大人么?没了银色面具的遮掩,他的绝世姿容印入眼帘,令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种恍如隔世,久违再见的感觉!
“业儿,你醒了——”他闪烁的狭长凤目,有着喜悦的色泽。
她坐起身,没有说话,整理好衣衫,默默下床。
她与他,往昔如过眼云烟,她可以原谅他伤她,可不能原谅他伤澈!
昆炎沁突然觉得很心痛,一种失去最珍贵东西的错觉,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业儿——”
凝渊没有回头,看看四周,寻找着澈!
“业儿,今日不给我做芙蓉肉片粥么?”
她没理,继续找,屋里没有,她走到门口,拉开门扉。
“业儿——”昆炎沁看着她毫不在意他的样子,急切道“你在找澈么?我让人请了清儿来,在隔壁屋子里治疗,过一会儿就好,你先休息一下,……”同命蛊的心窍之血失了许多,他担心凝渊随时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她就会离开吧!
他终是留不住她的吗?
不可以,不可以,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拥有她,除了他自己!
他飞身落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业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堂堂玉卿王妃,你只能呆在王府!你对我下迷药的事,你带着雷澈逃离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凝渊没有表情,任他搂着。
她至始至终都不是什么玉卿王妃,也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只是他一厢情愿给她套上这样一重身份,她至始至终都只是御凰凝渊!
和他的关系,只是主上和暗二!
凝渊用力扯开他搂着自己的手臂,他的双臂如钳子,箍得她生痛!
“放开!”
昆炎沁一愣!他也有身为王爷的骄傲,他已经低声下气的对她说话要她留下来了,她还是这般不领情么?
她还在误解他伤了雷澈?
他觉得胸口憋屈的难受,又生气又委屈,堂堂玉卿王爷,天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祭子,难道还留不住自己的女人!
箍紧的手臂慢慢松开,狭长的凤目一直盯着她看,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
冷冷道:“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只能留在本王身边,你是属于本王的女人!
凝渊依然面无表情,身形一纵,跃入隔壁的屋子,浅纱帐里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颤抖着手指,撩开纱帐,他苍白的面容泛着毒药特有的幽蓝色泽,深蓝色的头发凌乱铺洒在枕头上,显得那么的脆弱,似乎再碰一碰,他就会碎裂!
“澈——”她鼻头一酸,眼泪汹涌在眶,却硬生生的忍着,不让其滑落……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遭这样的罪!
她心里如无数把刀子绞着割着,嘴角流出血迹,失去了紫红,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她拉开他的衣襟,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也换了干净的衣衫。可看着那泛着血迹的白布条,她的心好痛!她对澈儿发过誓,要替她好好照顾澈的,可如今呢?反而是澈一直舍生忘死的护着她……
药尸的味道好浓,如致命的毒气,熏烤着她的心!
昆炎沁!
居然让澈成为了药尸——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她眼眶发红,慢慢转过身来,“是你,对么?”
昆炎沁漂亮的眼睑半垂着,他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得如此之快,而他,已经将她放入了心间!
“是你将他制成药尸的!”凝渊用的是笃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狭长的凤目依然半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漂亮的唇瓣有着莹润的色泽,他的容颜很美很美,他的心肠却狠毒狠毒!
“业儿,我饿了——”
他回答了一句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凝渊一愣,心又一阵揪痛,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只要他一说饿,她便条件反射般的想去熬粥……
她闭眼,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一身的本事都拜他所赐,“我给你做芙蓉肉片粥!”
一切恩怨,权当最后为他一餐粥!
昆炎沁半垂的眸子突然晶亮,水光盈盈的看着凝渊,在她侧身出了房门后,他颓然的闭上眼睑,一滴晶莹的水痕,顺着他奶白色的面颊,缓缓滑落……
业儿,你终究是善良的,这最后一碗芙蓉肉片粥,是你回报我付出的情谊么?我的情谊,就值这一碗粥么?
他亦是绝望的,这最后一碗粥,他们从此将成陌路,一饭之后,恩断义绝!
他真希望自己是个傻子,想不到这些,可他偏偏一下就明白了她这样做的寓意,业儿啊,你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昆炎沁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门嘎吱一声开启,凝渊端着托盘和白玉瓷碗的芙蓉肉片粥进入房内,她坐在昆炎沁的对面,用小勺子舀起白色的粥饭,轻轻吹吹,送入他口中。
昆炎沁异常乖顺,不管烫不烫,只要凝渊送到嘴边,他就张口吞下,然后慢慢的咀嚼,很细致很细致,一点一点反复碾磨……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凝渊,她神情专注,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她喂粥喂得很认真!
一碗粥吃了很久,他吃完一碗还要一碗,直到凝渊将锅里的粥都喂完,他才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终于吃完了么?他再也没有留下她的理由了——
凝渊放下白玉瓷碗,掏出丝帕,试试他的嘴角,一切都结束了!
她起身,走到澈的床边,拉了被褥,裹了澈的身体,扛在肩头,缓缓向门口走去……
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空掉的粥碗,凝渊的脚步声从耳畔经过,渐渐走远,他受不了了,歇斯底里的吼道:“业儿——”
凝渊一顿,叹了口气,“多谢主上十年的教养!凝渊和哥哥感激不尽!”
这句话是真心的!
昆炎沁呆滞了——
她想起来了,她恢复了记忆!是何时?
为什么他体内的母蛊没有感觉?
同命蛊的母蛊子蛊本有感应,她冲破了子蛊的束缚,为什么他体内的母蛊完全不知?他需要去问问岩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何时记起来的?”
凝渊漠然道“醒来之后!”
她又要走!
昆炎沁心里一急,迅速拉着她的手臂,只是看着她,却没说话!
别走,别走,别走——
虽然心里这样强烈的希冀着,嘴上却开不了口!
“放开!”他的姐姐是昆炎烬,天鸾的瑾帝陛下,十年前,杀死了她的娘亲御凰遥和澈的妹妹!还将她们曝尸城门!
虽然这件事和他可能没关系,可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的,可是肩头上的澈,……,想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药尸澈,她就无法原谅面前这个男人!
凝渊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从来没对人那么好过,你吃干摸尽,就想一走了之吗?”你必须对我负责!
他混乱到说出这样耍赖的言语!
凝渊哭笑不得,却并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淡淡道“放开吧!你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