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觉得这楼梯底下太过容易被人发现了,这童爷琢磨着是得寻个隐蔽处。
谢梨安因说:“不如送去我房内,锁上门便无人能知。”
童爷摇了摇头道:“你那屋子去不得,便就是避开,只怕早被人告状去了。”
谢梨安闻听不解,虽晓得自己那间屋子是个不寻常之处,却到底也不曾弄明白,便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上一问。
“童爷此话何意?”
“那屋子没人去过,故而传闻颇多。莞柠有心诱你住进去,必是早就寻思好了的。今日若把这秦公子放进去,本是个死人惹不着他们的眼,这一下可又要引他们害人了。”童爷一席话便警醒了他,许那屋子周围还有别的耳目,万不可掉以轻心了。
“却说的有理,我那屋子里还有个丫鬟,虽胆小怕事,却也是对莞柠唯命是从,不可让她为难了。”
“啧!甚么胆小怕事,这楼里有谁是怕事儿的主?能被安置在你身旁的,必也是个小人精哟!”
谢梨安轻笑道:“童爷此话晚生可就不认同了,那姑娘不似有城府的人,在下但凡有一丝不悦之情,她便胆颤了。”
“嘁!”童爷白了他一眼道:“你去问她燕双公主的事儿,她若是支支吾吾,便是假意胆怯,不过是做个样子,唬你这个心软的公子哥儿罢了。”
“燕双公主?”谢梨安一拍脑袋,可了不得,怎么把这等要事忘到了脑后?
“快别提那摸不着边的公主了,正经先把这二人抬至小姐房内要紧。但凡再等上一会儿,可真的要没命了!”童爷说着将那秦公子扛在肩上,他原是能有这份劲的,不过是看不得谢梨安一副公子模样,故而偏要他也出一份力罢了。
谢梨安虽挂念着公主,却也担心这萧冷云和秦公子,便将那小姐抱起,也随童爷去了小姐屋内。
这童爷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包针来,撩起袖子就要扎。
谢梨安看不得银针,只撇过脸去道:“童爷还是慎重,倘若治错了,可了不得!依晚生意下,竟先看脉,再请教病源为是。”
“你懂个屁!”童爷撇了他一眼道:“你还来担心我,替这公子擦擦脸要紧。”说话间不由分说便与这公子扎针,直看得谢梨安心惊动魄。
正才施针妥协,那秦公子的双颊便红润了些许。不曾想这看似玩世不恭的童爷,竟真有着深藏不漏的本事。
谢梨安见那床上早已没了气的人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出来,不禁惊道:“童爷,我今儿可真真明白什么叫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了。这连气儿都没有了的人,你竟也能将他救活了,你真个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灵呢!”
童爷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着手道:“我的本事,你不曾见过的还多呢!想让你认我做师父,可我怕你不肯哩!”
说着又去看萧冷云,这萧冷云虽脑袋撞破留了血,但此刻竟已然有些醒了,嘴里念着些胡话,也让人放下了心。
童爷上前仔细看了看,不过是些皮肉伤,用些金疮药倒也就能好了,便将银针收好。
待忙活了这一阵子,见这谢梨安垂着两只手探头探脑地看着塌上二人,便狠拍了一下道:“你也别闲着了,照着方子抓药去。”
谢梨安也不知去哪里抓药,却不等他问,已被那童爷推搡着出了门。
“好个暴躁脾气的老头子,才刚说他几句好话,偏就连手也动了!”谢梨安嘟囔着掸了掸衣服,还不等抬头,便有一少女慌慌张张地直冲过来,一头撞在他的怀里。
那女子冒冒失失,急忙又退了几步,嘴里不住道:“翠眉知错了翠眉知错了……”
“翠眉?”谢梨安听罢定神细看,果真是翠眉不错,便心以为她是见自己不曾回屋故而寻了来的。
“我这里有事,还不能回去,待手里的事儿了了再同你过去。”
翠眉方才看出这被自己撞了满怀的少爷竟是一夜未见的谢梨安,她顿然委屈道:“公子还是体谅我一下吧!”
见她这般模样,便心知她定是被莞柠训了,也知是自己不曾守得信用,便歉意道:“也不曾料到今夜竟有这么多事儿,一时不曾歇息,但凡有一丝空档,在下定会捎句话与姑娘。”
翠眉到底只是个丫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听屋内童爷喊道:“说什么闲话?药若再不来我不如一针了了他的命好不让他受这份苦了!”
谢梨安听罢晓得童爷在屋内恼了,吐了吐舌头将翠眉拉至一旁小声问道:“你可知这楼里去哪里抓药?”
翠眉听罢抬了眼说:“公子也要去抓药?可巧我此时正往药寮赶,不如一同去吧!”说着她便往一楼走去。
“哦?你那边是谁病了?”谢梨安跟着问道。
“是念琴夫人病了。这念琴夫人可怜,因身份不好,故而老爷连个丫鬟都不曾派给她,平日里冷了饿了,都要自己来,有一次高烧,没人知道,自己在屋子里糊涂了,直说胡话,什么四皇子饶命什么的,可是吓人了!”
翠眉少有这般话多之时,许她也是心疼念琴的遭遇,故而择了谢梨安一股脑都倾诉了出来。
而谢梨安也愣了,不曾想这念琴竟比所听所看还要凄凉,他到有些悔前一夜不曾与她多说些话好安慰与她了。
“楼里人都不愿搭理她,翠眉念着夫人曾对自己好过,故而自揽了服侍她的活。”
说话间二人走到偏脚处的药寮,谢梨安依着童爷的吩咐取了几味和营止血,通脉行瘀的药,着药寮小厮包好。
“翠眉,等会儿我同你一起回去看看夫人吧。”谢梨安立在一旁等着她道。
翠眉轻笑道:“可别了,我的大少爷,你这手里也提着药,还有心思来问别人的事儿?”
谢梨安听罢也生犹豫,他心知童爷那暴脾气,寻思片晌还是作揖道:“那就劳烦姑娘替在下向念琴夫人问声好。”
翠眉不曾受过这般礼待,直红了小脸,转过身去道:“翠眉记下了,公子还是赶紧去吧!”
那谢梨安又叮嘱了几句方才拎着药离开了。
诗云:
高楼重重闭明月,肠断仙郎隔年别。
紫萧横笛寂无声,独向瑶窗坐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