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上从未有人见过浴血修罗是什么样子的话,那么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了。南宫御月仿佛一日之间实力大增,以一己之力力敌包括拓跋胤和百里轻鸿在内的数位高手都丝毫不落下方。不仅如此,他杀起人来也绝不客气。缠斗中一旦主动或者被动卷入其中的人,毫无意外全都成为了南宫御月的刀下亡魂。
他仿佛也不再费心经营他那一尘不染世外仙人的出尘模样。血花溅落在他的白衣裳,那原本雪白的衣衫上仿佛开满了暗红的花朵一般。几滴鲜血不知什时候溅在了他白皙如玉地面容上,与那双猩红的眼眸一道越发衬得整个人妖冶可怖。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仿佛完全不知道疼痛也不会受伤一般。之前一个冥狱高手一剑刺向他的心口,若是寻常人自然是会避开或者是逼退对手。他却仿佛看不见一般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长剑当胸刺入他的胸口地同时,他的刀也将对手直接劈成了两半。虽然最后这一剑刺偏了,但是对于任何一个高手来说这都是完全不必要的伤。南宫御月这样一个平时别人稍微冒犯他都会惹来他雷霆大怒的人,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伤害,只要能让他杀人,他甚至不介意以自己的重伤为代价。
这样的对手无疑是可怕的。无论是百里轻鸿还是拓跋胤身上都渐渐多了几刀伤痕。同样的,南宫御月的伤就更多了,整个人都仿佛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百里轻鸿和拓跋胤对视一眼,再这样拖下去或许可以将南宫御月拖死但是他们自己也会受到不轻的伤。两人似乎终于达成了协议,双双退开将南宫御月让给了冥狱高手。此时的南宫御月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的对手是谁了,只要是能动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都得死。所以他也完全不在意百里轻鸿和拓跋胤的退出。
百里轻鸿和拓跋胤自然也没有真的退出,两人退开一段距离之后又双双飞身上前两人同时提剑朝着南宫御月身后斩去。
南宫御月正被两个冥狱的高手缠着,听到风声之后直觉的想要避开。百里轻鸿和拓跋胤比他更清醒也比他更快,两人身形又是一闪,出剑的方向再次发生变化依然不依不饶地挥向南宫御月的身后。
“噗!”
南宫御月背后同时挨了夹带着内力的两剑,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公子?!”
“公子!”
傅冷厉声叫道,一剑劈开了挡在自己跟前的人朝着南宫御月那边扑去。但是很快他跟前又有两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远处的宛如同样奋力想要赶到南宫御月身边,但是她只会比傅冷更加不济,此时身上早就已经伤痕累累连抵挡都是勉强又哪里还能救南宫御月。
南宫御月也并不需要他们救,一口血喷出的同时他手中刀光衣衫,面对着的两个人直接被削去了首级。然后南宫御月毫不犹豫地回身挥刀,扫向了百里轻鸿和南宫御月。百里轻鸿神色平静地迎了上来,拓跋胤已经绕到了南宫御月背后。这一刻,这两个男人竟然配合的出奇默契。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讽刺。
焉陀邑摸着心口站在一边,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看着南宫御月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焉陀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得紧紧钻起。
“宁都郡侯。”拓跋罗坐在他身边,沉声道:“大局为重,别忘了……”
“我知道!”焉陀邑沉声道。他是焉陀家的家主,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弟弟与整个貊族为敌!所以他今晚选择了背弃南宫御月,而焉陀邑也知道今晚之后他将会彻底失去这个弟弟,再也无法挽回了。
“国师当真是…好厉害啊。”即便是拓跋罗也忍不住感叹。知道南宫御月厉害的人很多,但是只怕没有人知道南宫御月会有这么厉害。以今晚南宫御月的战力,只怕即便是面对拓跋兴业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
与当初跟君无欢动手时一样,南宫御月失去理智的时候虽然实力会增长,但是毫无理智的打法同样也会成为他的弱点。只是百里轻鸿和拓跋胤远没有君无欢了解他,所以找到他弱点的时间用的久了一些。但是一旦被他们发现了破绽,南宫御月的处境就会变得越发艰难起来。
大殿外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起来,这一场混战也已经打得难分难解,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拓跋胤和百里轻鸿对峙南宫御月的情形了。
南宫御月终于还是被极大高手联手压制了下来。
此时南宫御月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原本那一身白衣更是早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傅冷同样也受伤颇重,他奋力想要靠近南宫御月却始终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御月被百里轻鸿一剑挥中胸口,后退了几步再次喷出一口血来。伸手又是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偷袭。
“公子,小心!”
南宫御月此时并不能听到傅冷的示警,但是身体的直觉却变得惊人。他毫不犹豫地回身,一刀刺中了那人腹部。然后将刀一横,那人竟然就当场炸开了一般血肉向四周飞溅。吓到周围的人忍不住纷纷后退,避开了四溅的血肉。
拓跋胤和百里轻鸿对视一眼,再一次朝着南宫御月扑去。
“公子?!”几个声音在大殿外同时响起,几道身影不顾一切地朝着南宫御月的方向扑去。但是他们毫无意外的都被人难了下来,只能目眦欲裂地望着那两把刺向南宫御月的剑。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南宫御月无论往去挡那一边都难免会挨上一剑。更何况,如拓跋胤百里轻鸿这样的高手突然出手,重伤在身的南宫御月也未必有功夫闪避。
“公子,小心!”
“嗖!嗖!”
两把刺向南宫御月的剑突然凌空一滞,剑锋一偏正好避开了南宫御月刺了过去。
同时,一个暗影犹如在夜色中犹如一条灵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南宫御月的腰际,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去。
众人循着南宫御月飞出去的方向望去,才看到火光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个人。
为首的一人穿着一身暗青色衣衫,身形修长挺拔,容貌俊美无俦。只是面色显得有些苍白,面容也略有些清瘦。此时他正一只手抓着南宫御月的衣领,另一只手压制着南宫御月挥向他的刀。
方才还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南宫御月被他拎在手中竟仿佛是拎着一只脾气暴躁的猫儿一般。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青年一个淡然尔雅,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看向南宫御月的眼神还有几分嫌弃。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时候才出手了吧?”拎着南宫御月的人淡淡道,一只手毫不留情地钳住南宫御月握刀的手用力一捏,饶是南宫御月那样的人竟然也直接痛得让刀脱了手。可见这人是真的半点也没有容情,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失去了刀,南宫御月显得越发暴躁起来,一双眼眸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再闹,信不信我打晕你?”男子冷声道。
仿佛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竟然听进去了他的话,想要再次挥出的手顿了一下。那人却前先一步往他脖子上捏了一把,南宫御月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犹如失去了所以力气一般软倒了下去。
“你不是说……”带笑的青年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我没说他不闹我就不打。”
“……”
“长离公子。”拓跋胤看着那几个人沉声道,停顿了一下,又道:“沧云城主。”
君无欢微微点头道:“沈王殿下,北晋皇,打扰各位了。”
众人一片沉默,瞪着眼前的君无欢半晌无语。
打扰各位了?
这姓君的以为他是来皇宫里散步的么?
“君无欢,你还敢来!”拓跋梁的声音愤怒地在大殿前想起。若论在产过的人谁最恨君无欢,大概就要数拓跋梁了。当然,或许拓跋梁连同对神佑公主的恨意也一起算在了君无欢的身上。他能有今天,君无欢和楚卿衣绝对是功不可没!
君无欢一只手拎着南宫御月,好脾气地对拓跋梁笑了笑道:“陛下,现在…只怕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话了。”目光在殿前的一众人身上扫过,仿佛是在思索谁才是眼前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朕还是北晋皇帝!”拓跋梁咬牙道。
君无欢并不在意道:“过了今天还是再说吧。”
“来人!给朕将他拿下!”拓跋梁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并没有人动弹,远处依然还在混战厮杀中,近处白塔的人已经在傅冷的带领下朝着君无欢靠了过去。其他人自然也都退到了各自的主事者身边。然后,除了冥狱和宫中寥寥可数的护卫,拓跋梁能用的人却并不多了。冥狱的高手虽然不少,却也不是杀不完的。白塔的人虽然年轻好看,但实力却显然都不弱。这一战下来,双方损失都不小。
百里轻鸿和拓跋胤就更不会动了,他们今晚连番出手,刚刚又与南宫御月一场大战。南宫御月固然十分凄惨,两人也不是毫无损伤。此时面对一个不知袖手旁观了多久的君无欢,谁也没有底气说能赢。
君无欢笑看着拓跋梁道:“北晋陛下,君某此次前来,是想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拓跋梁盯着他,咬牙道:“朕没有什么东西能借给长离公子!”有也不借!
君无欢挑眉道:“怎么会没有?就在陛下左边的衣袖中。”
拓跋梁脸色微变,死死地盯着君无欢。
其他人则是好奇地看向拓跋梁的左手,显然他们也不知道拓跋梁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位长离公子千里迢迢的来借。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拓跋胤脸色铁青地道。
君无欢道:“陛下,你若是不肯,我可就自己拿了。”
话音刚落,冥狱的人立刻都朝着拓跋梁靠拢,显然是担心君无欢突然对拓跋梁出手。其实他们想的太多了,君无欢手里提着一个体型完全不小于他的男子,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突然发难。
拓跋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
君无欢轻叹了口气,道:“动手吧。”
拓跋梁心中一惊,反射性地看向站在自己左侧的护卫。
突然,一把冰冷地匕首刺进了他的后脊。同时,一只纤细的素手握住了他隐藏在袖中的手腕。清淡而熟悉的幽香在淡淡的血腥味中显得越发诱人,那柔软的身躯依然如同往常一般靠在自己身上。但是背后刺骨的疼痛却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陛下,得罪了。”
“是你!”拓跋梁咬牙。
今晚一直存在感十分薄弱的祝摇红轻笑出声,悦耳地笑声传进了大殿前的每一个人耳中。许多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惊愕之色。同时看向拓跋梁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和不以为意。
新娶的皇后跟国师不清不楚,还抛弃了他转而跟百里轻鸿合作。宠爱了好几年的宠妃,竟然也是别人埋伏在身边的探子。这样的皇帝…无论如何也可以称得上是昏聩了吧?
祝摇红一扫先前的妩媚柔媚,眉宇间多了几分傲气和别样的魅力。她不算特别美丽,也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一笑起来却依然让许多人不由得侧目。
那是跟这些年在宫中见到的瑶妃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都退开,否则我这手若是重了一点陛下下半辈子可就要躺在床上度过了。”祝摇红扫了一眼跟前拿兵器对着自己的护卫,冷笑道。同时一只手光明正大地伸进了拓跋梁的袖中,片刻后摸出了一块不只是什么材质的令牌。她并不担心拓跋梁突然出手,因为她的手只要稍微一动拓跋梁真的会从此全身瘫痪。而她也知道,拓跋梁绝不敢冒这个险。
见到那令牌,站在一边的焉陀邑神色突然微微一变。
找到了令牌,祝摇红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艳起来。
她毫不留情地拽着拓跋梁就往殿阶下走去。
“朕…这些年,待你不薄!”拓跋梁努力侧首想要去看祝摇红,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道。
祝摇红笑道:“是啊,你们还杀了我爹我娘,我兄弟姐妹族人呢。”
“你从一开始……”拓跋梁惨然道:“你从一开始,回来就是为了报复!”
祝摇红道:“顺便而已,陛下只是我的任务而已,你若早点将这个东西给我,我早就可以走了。”这个玩意儿若是永远不拿出来,自然是半点用处没有。但若是给拓跋梁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是真的可以绝地翻盘的。如果拓跋梁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先一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来,他们的麻烦会更大。不,这东西落在任何一个拓跋家的人手里,都是个天大的麻烦。
拓跋家先祖留给后人最重要的财富,注定是派不上用场了。
祝摇红拖着拓跋梁,不管不顾身边随着他们移动的冥狱高手和护卫,满满朝着君无欢的方向而去。
路过拓跋胤和百里轻鸿身边的时候,祝摇红含笑扫了两人一眼道:“沈王,百里公子,你们想拦我?”
百里轻鸿垂眸思索了片刻,侧身让开了路。这个时候拦祝摇红,就是跟君无欢为敌。百里轻鸿现在并不想再多君无欢一个敌人。
拓跋梁眼中满是怒火,“百里轻鸿!”
拓跋胤道:“放开陛下,我不出手。”
祝摇红冷笑,仿佛在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不远处,君无欢轻笑一声道:“放了他吧,沈王是言而有信的人。”
闻言,祝摇红没有丝毫的犹豫,随手就将拓跋梁抛给了拓跋胤转身朝着君无欢走去。不过将人抛出去之前,她不轻不重地将匕首往下一压,拓跋梁闷哼一声顿时汗如雨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永别了啊。”
拓跋梁被拓跋胤接在手中,人还活着但是却站不起来了。拓跋胤低头就看到拓跋梁的后脊出插着一把匕首,血流如注。心中顿时了然,拓跋梁这辈子算是晚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走向君无欢的女子的背影。
好狠的手段。
祝摇红走到君无欢跟前,身上那繁复沉重的衣衫仿佛对她完全没有影响一般。她利落地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了手中的令牌,“公子,幸不辱命。”
君无欢轻叹了一声,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