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刚回到天宫的夕槿,就受到了兮然的热烈欢迎。
“夕槿,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夕槿睁大了眼睛,瞧着站在兮然身旁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回来,我就可以不用对着这无趣的假人了,亦不用对付那些每日都来探望你的人。”兮然像是如释重负般,灿然一笑。
“是啊,你回来了,她便不需要了。”从门外走进的唐棣云袖一甩,那个假夕槿忽变成一幅化作从空中飘下。
夕槿走上前,捡了来看,“唐棣,这可是你画的,画的真好。”
画上容颜俏丽的人儿身着藕粉曳地流苏长裙,一颦一笑皆有夕槿的十分样子。
“她再好,终归是假的。”画卷忽然从夕槿手中飞了起来,落入到唐棣的手中。
兮然则一旁忿忿然道:“兮然在星君身边服侍了几千年,还未见星君为兮然作画。”
“我也是,我也要星君帮我画。”
小麒麟不知是从哪里冒了出来,夕槿欣喜的抱了过去。
“小麒麟,我回来了,也不见你出来接我,跑哪去玩了?”
“玉霖一感觉夕槿姐姐的气息,便知姐姐回来了。我怕你饿着,特意从厨房拿了你喜欢的糕点呢。”
夕槿看见小麒麟手中果真捧着一碟点心,她顺手接了过来,神情并没有很高兴,反而还有些疑惑,“我这下凡才几天啊,小麒麟就变得这么机灵。还有你刚刚是唤自己‘玉霖’,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这…”玉霖被夕槿一问,似乎又变回傻乎乎的样子,张大嘴巴,半天说不上来一个字。
唐棣轻笑了声,“是我的取的。夕槿,你介意吗?”
她摇摇头,眼睛眯成一道弯月,“当然不,小麒麟属水,‘玉霖’这个名字很适合他。况且你原本就是他的主人,你当然有权利给他取名。”
她转而摸了摸玉霖的头,“是我不好,将你接到梵华宫那么久,一直都未曾想给你取个名,只忙着顾自己的事。”
“才没有呢。我现在有了一个爹爹,又有了一个娘,玉霖现在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玉霖眨着他那纯真无邪的双眸,嘴里吐出让夕槿头大至极的话。
夕槿忙对兮然投以抱歉的目光,对她摆摆手,“玉霖这孩子,不大懂事,回去我定再好好教他。”
“我倒觉得这孩子来了司命府后变得聪明许多了。”兮然对玉霖偷偷眨了眨眼睛。
什么?兮然好像话里有话似的,正在夕槿苦想时,门外又传来一声熟悉无比的大嗓门。
“子充仙侍,每日还真都很准时,一过晌午,就会来司命府报到。”兮然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咬着牙小声对身旁的夕槿说道。
夕槿这会才明白为何自己一回来,兮然是那般的激动,是那般的开心。她终是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兮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夕槿,你总算是会笑了。你知不知道,自打你来了司命府之后,整日都是面无表情,我都怀疑那个是不是我认识的夕槿了。”子充看似开玩笑的语句,实则是极认真的态度说出的。
“我有没有表情重要吗?反正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过是个幌子。”夕槿皱着眉头,神色悲凉的摇头轻叹。
子充脸一下涨得通红,“我就是借着看你的幌子,来找我的…”他顿了一下,手指头指了一圈,最后落在玉霖身上,“我就是来看看我们家的小麒麟的。”
夕槿很配合的干笑了两声,惹得子充更窘迫,连声道:“你还是像前几日安安静静来得好!”
“好了,好了!两位小祖宗不要再吵了,你们两位莫不是想把司命府闹成第二个梵华宫。”兮然的劝阻效果明显,子充和夕槿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二人的眼神都还蹦着火花,互相朝对方挤眉弄眼。
兮然是既好笑又无奈的看向唐棣,向他求助。哪曾想唐棣竟无视她求助的眼神,带着玉霖回了里殿,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唉,整个天宫会用眼神打架的,大概也只有两位活宝了。”
转身兮然捧了两碟冰糕走到他们前面,柔声道。“二位,吃点凉快的,降降火吧。”
一阵闹腾后,夕槿说自己有些乏了,便先回了兮然之前为她备下的客房。她一进房间,立即将房门锁好,把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她看见那泛着荧荧红光的东西还在包袱里,一下松了口气。
她将包袱重新打好结,想准备与兮然、唐棣他们告辞,带玉霖回梵华宫。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夕槿一开门,便看见兮然端着酒和小菜站在门口。夕槿条件反射的侧了侧身,兮然就大大方方将东西端了进来。
兮然一进来,瞧见床上的包袱,惊讶问道:“夕槿,你该不会刚从凡间回来,你就要回梵华宫吧?”
夕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几日尽是麻烦你和唐棣星君了,我还哪敢好意思继续打扰下去。”
兮然才不会轻易放过让夕槿和他家星君培养的感情的绝佳机会,转而她摆上一副埋怨的表情,“我当初让你来司命府是来散心的,结果你倒好,一声不吭就下了凡。如今这才刚回来,就要走了,那我之前不都白忙活了吗?”
“兮然姐,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多亏了唐棣星君,让我瞧清现实,我已经决定放弃楚昭了。”夕槿垂眸,嘴角很不自然的往上扬,像是言不由衷,却又不得不相信。
“什么?”兮然心中诧异,她以为他家星君是犯糊涂了,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便让夕槿对楚昭死了心。
“你究竟在人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夕槿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反正只是镜花水月,不值得一提。”
兮然见状,亦不再坚持,她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夕槿,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我也放弃星君了。”
“为什么?你喜欢星君这么久,哪能轻易的就放弃!”夕槿忙制止住兮然继续喝酒的动作。
兮然莞尔一笑,轻轻推开夕槿的手,“正是日子久了,才明白。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更适合他的人,能把他变得更好的人,不是我。”
爱宛如鸠酒,甘愿饮下的苦涩,只有喝过的人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