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蕊儿这边闹了半晌,天都黑透了。季相那边也早已吃罢饭,正和太子轩辕朗下棋。
“太子可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季相端起茶杯小酌一口,慢慢品着,嘴角带着笑。
“这个……我还在想……”轩辕朗捏着一枚黑色棋子,摩挲着,举棋不定。
“爹!爹!”季紫蕊推门跑了进来:“爹,你在下棋吗?”季紫蕊跑过来,也没去看对面坐着的是谁,只是盯着棋盘看。季相伸手将她抱上来,对她说:“蕊儿,这是爹的弟子,你该叫他朗哥哥,快去见礼。”
“噢!朗哥哥好!”季紫蕊眼睛看着棋盘,嘴巴里随便应了一声。刚说完,猛的抬头望去:“朗哥哥?怎么是你?”一看清对面坐着的人,顿时眼睛也睁大了,嘴巴也变成了圆形,惊讶的不得了。这个人不是陪她玩了一下午的那个小斯么?
“蕊儿妹妹好!”轩辕朗微笑着温柔的说到。
季紫蕊突然的就全明白了,好吧!这家伙没说谎。可是,那又怎样呢?季紫蕊一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扒着季相的手,在他的茶杯里喝了口水,又低头看棋盘去了。
“蕊儿妹妹可是看出了什么?”轩辕朗也垂下头去盯着棋盘,这枚棋不好下啊,感觉落哪都危险。
“在看呢。”
“此次刺水灾情你要怎么调查?”季相一边护着季紫蕊,怕她掉下榻去,一边看着轩辕朗问到。
“弟子正在思考。”轩辕朗盯着棋盘,玩着手里的棋子,有点心不在焉。
“嗯!南方各郡,上下官员沆瀣一气,牵一发而动全身。刺水年年泛滥,朝廷拨去的银钱流水一般,上到河道治理,下到安抚百姓,可是效果从来不好,说明了什么?”
“那些官员串通了贪墨。”
“不错,那你可有可用之人?”
“师父会不会助我?”轩辕朗微微抬头望向季相。
季相只看着怀中的女儿,既没有回答他,也没看他。
轩辕朗等了片刻,见季相没有反应,便垂了头,眼神暗淡,伸手将棋子落下。
“笨蛋,你落在那里就死定啦!”突然季紫蕊大叫起来,指着轩辕朗刚刚落子的地方。
轩辕朗一惊,再细看去,败局已定。
季相笑了笑,丢下手里的棋子,抱起季紫蕊说:“蕊儿,你该睡觉去了。”
轩辕朗呆呆地盯着棋盘,不知在想什么。
季相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淡淡的说到:“一子定输赢,未必。”
轩辕朗的头更低了几分。
季相将季紫蕊送到卧房交给奶娘,叮嘱她不可胡闹,早些睡觉,然后又返回客房和轩辕朗谈了很久。因为天色晚了,就派人去跟皇帝回了说留太子在府内休息一晚,次日再回宫。
一宿无话。
第二日,季相和太子一同去了皇宫,跟皇帝汇报出行事宜。虽然此次去刺水危险重重,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季紫蕊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季相已经离家多时。因为怕她闹,所以没有告诉她,还特意叮嘱十三姨,看好府内下人,谁都不要告诉季紫蕊,他已经和太子轩辕朗上路赶往刺水。运送钱粮,不如就地取材。
“娘,爹爹还没回来呢。”季紫蕊看着满桌子的菜说。
“你爹有事要过几天才回来呢。”十三姨故作轻松的说道,为了掩饰哭肿的眼睛,早上她可是没少抹粉,还涂了很厚的胭脂。
“娘,你今天好奇怪。”季紫蕊凑过去看:“娘,爹出去办事,你怎么上了这么重的妆呀?”
“不好看么?”十三姨往后靠了靠,尽量离季紫蕊远点。
“跟好看没关系,就是感觉好古怪。”
“古怪?”
“嗯!哪里不对劲,看着不舒服。”季紫蕊左瞧瞧,又看看,突然盯住了她的眼睛:“娘你的眼睛怎么好像肿了呢?”
“何曾肿了,估计是胭脂涂厚了,”十三姨转开脸,叫奶娘:“快给小姐盛饭,这么一桌子的菜都堵不上她的嘴。”十三姨故作不乐意的说到。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季紫蕊的嘴巴里。
季紫蕊一边吃饭,一边还是盯着十三姨看,有问题,真的有问题,明明哭过,还哭的很伤心,很久的那种。有事。
“娘!”季紫蕊咽下嘴里的饭菜,刚开口想说什么,嘴巴里就又被塞满了。
“食不言寝不语。”十三姨干脆板起脸来。让她说什么呢?说丈夫被人阴了,身上一分银子也没有,一粒粮食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光杆一个跑去那么危险的刺水赈灾?拿什么赈灾?就是刮了自己的肉也不能救活一个人啊!这皇帝老儿也太昏庸了,那不是明摆着让季相去送死么?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愤,最后直接化悲愤为哺育,一口饭一口菜的使劲往季紫蕊的嘴巴里填,趁着今天大家还能安稳吃顿好的,就让蕊儿多吃些吧!十三姨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然后……
“娘,你是要撑死我啊?”季紫蕊欲哭无泪的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提出抗议。
话一出口,十三姨楞了一下,看了看一桌子吃的差不多的菜,再看看季紫蕊皮球一样的小肚子,突然丢了碗筷,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哀嚎起来。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肯定出事了,出大事了,要不,一向温柔和蔼的夫人,不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奶娘!”季紫蕊弱弱地抬头望向奶娘:“我是吃多了,还是吃少了?怎么娘哭的这么伤心?”
奶娘轻轻摇了摇头,抱起季紫蕊:“没事,夫人心情不好,我们去外面玩好吗?”
“嗯!”季紫蕊开始合计了,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素来沉稳、温柔的娘突然变成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爹一走就不对了?是想爹了么?也不对啊,以前爹也离开家去办事的,也有一去数月的啊,娘虽然担心,却也不曾这样歇斯底里啊。难道爹外面养了小?不可能,娘已经够小了,都够当爹的孙女了。可是看她哭的那样悲切,就像死了男人一样。呸!乱想。爹怎么会……不好,爹有事。
季紫蕊的心突的一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