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不知道玉夫人为何甘冒风险帮她,大概是心怀仁慈怜悯她吧!宛儿怎能辜负她的好意?她赶紧接过竹筒喝了些水。
玉夫人在旁边仔细端详着她,神情很温和,眼眸中却似夹杂着微妙、复杂的情绪。
腊月把一个鲜软温热的馅饼送到宛儿口边,清香立刻扑进了宛儿的鼻息。
“快吃点儿东西!”腊月压低的声音急促而慌张。
曾经,宛儿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渴盼食物,可能饿到了巅峰开始走下坡,宛儿现在反倒不太有食欲了。她不想吃这个清香诱人的饼,因为这种偷偷摸摸的食用,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羞辱。
“快吃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玉夫人催促道,“今日换了看守嬷嬷,我才能够进来,这里人多眼杂的……”
“就在里面!有人看到她进去了!”门外蓝菱尖利刺耳的声音横空出世。玉夫人望一眼腊月手中的饼,骤然变色。
腊月手抖了下,饼掉到了地上。她赶紧把沾上灰尘稻草的饼捡起来,和小竹筒一起藏进怀里。
“你们两个老糊涂了!竟敢不尊殿下的命令,私自放人进去!来人,每人杖责三十!”这是叶夫人在发号施令。
求饶声、杖责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凄厉地萦绕在院子上空。
玉夫人担忧地看着宛儿,疾速说:“坚持住,宛儿!一定要活下去!”
玉夫人最后的话被推门声和喧嚷声吞没了,房内内突然光线耀眼,宛儿闭目低头避了一下。
叶夫人、蓝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叶夫人往缩在墙边的宛儿身上扫了一眼,看向了因“被抓现行”而脸色微红、神情不自然的玉夫人:“玉妹妹,你这是跟殿下唱对台戏吗?!”
玉夫人的语气像往日那样淡然:“叶姐姐,我只是来看看她,这也算不得违命吧!”
“殿下让人严密看守,自然是不准别人探望。妹妹私自进来,就是不妥!如果让殿下得知,恐怕妹妹不好搪塞吧!”
见玉夫人无语,叶夫人以目示意蓝菱。
蓝菱向宛儿走了过去,仔细地在她周围逡巡,没发现可疑罪证。蓝菱不甘心,又拉开宛儿逼她起身,查找她坐着的地方,还用脚踢开稻草检查,稻草里亦是空空如也。
蓝菱的眼睛里流淌出狐疑。鬼才相信玉夫人过来只是探望,她一定给宛儿带来了什么食物。只要抓到“赃物”,殿下就会把宛儿连同玉夫人一起惩处!
蓝菱扭头盯住了宛儿。莫非食物藏在宛儿身上?
蓝菱走近宛儿,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窥测出点儿什么。可那双清澈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单纯的轻蔑。
蓝菱突然袭击抓住宛儿的袖子,摸索着里面的东西。
接下来,蓝菱一定会往宛儿怀中的口袋里搜索了。那里,怀揣着宛儿秘密的希望,若被她探出,宛儿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宛儿索性破釜沉舟,挥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狠命甩给蓝菱一个大嘴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蓝菱惊诧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宛儿,一时搞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
宛儿身体已经很弱,这一巴掌用力甩过去,也震得她几乎站不稳,瘫软地歪靠在墙上。
宛儿喘口气,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阴狠歹毒的蛇蝎女人,设圈套陷害我不算,又想栽赃攀诬玉夫人!天下女人,以你为最贱!心术不正,机关算尽,蓝菱,你绝不会好死的!”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怔住了,全都呆望着宛儿和蓝菱。
叶夫人首先反应过来,喝道:“苏宛儿,大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不反思悔过,反而以下犯上,这还了得?!”
蓝菱此时如梦方醒,咬牙切齿地说:“苏宛儿!你敢对我动手?!我饶不了你!”说着就要冲过去扑打宛儿,被玉夫人喝止。
“蓝菱,苏宛儿不知分寸,你也不知吗?你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又是殿下的侍妾,难道要像市井泼妇那样厮打不成?!”
蓝菱无处撒气,只听叶夫人说:“蓝妹妹,你且把这笔账记下,随后回禀殿下就是。该怎么罚,自有嬷嬷內侍执行,哪用得着妹妹亲自动手?”
“拜见叶夫人、玉夫人!”两个宫女走进来,施礼后,又看到里面的蓝菱,也赶紧福了一福。
来者,是郦允晟身边服侍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