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韩卓歆的后座上,乐淳珊感到清晨的冷气全部向自己袭来。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还开着暖气。但还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寒气。这种气息并没让乐淳珊感到恐惧。只是觉得失落。
“你是如何表态的?”韩卓歆的声音传来。
乐淳珊在想,难道这是在考验自己的决心吗?
“你也有一半同意了吧!否则昨晚你也不会去吃那顿饭。对不对?”他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见她没有做声,他也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去继续开车。
“你有你自己的原则,我不会逼你告诉我原委。即使那件事你是有苦衷的。”
是的,健健哥哥。我心里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对你倾诉。可是此时此景,已经不允许我这样做了。我若要告诉你原委就不必等到现在。当初还想靠自己的力量获得一点胜算。但到如今。那些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你想你结婚之后,我俩还能像现在这样交谈吗?”
乐淳珊想说“可以的”。却不料被韩卓歆抢先一步——“还是不要说了,想想我们该怎么向伯母交代吧!”
其实,在昨晚离开饭店之前,乐淳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母亲的怪罪,简家人的质问,还有父亲面对自己时那越加愧疚的神情……所有的这一切,就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她已经做好准备去承受了。
和她预想中的一样,母亲直挺挺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和韩卓歆一同进的屋。却呆立在原地。不知怎么开口。
“阿姨。”韩卓歆抬起头,眼神落寞而疲惫。“昨晚是我叫珊珊和我一起走的,整晚珊珊都和我在一起。她没有出任何事。”
“我有问你吗?”母亲冰冷的声音传来,乐淳珊错愕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韩卓歆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母亲的目光立刻移到了乐淳珊的身上。
没等母亲发问,乐淳珊已走前一步。说道:“妈妈,这件事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但现在——”乐淳珊望了一眼韩卓歆。“可不可以……让健健哥哥先离开。”
“他不能走!”母亲很决然。
“我正要问你,”母亲快步走到了韩卓歆面前。“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那家饭店里?还是一身服务生的打扮?”
“妈——”乐淳珊抓着母亲的衣袖,在一旁哀求道。
“你闭嘴!”
韩卓歆没有被陈颖惠的气势所慑服。他直视着陈颖惠的眼睛。
“我昨天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想给您,给删删一个惊喜……”
“你这惊喜未免过了头了,你知道昨天去的都是什么人吗?事关珊珊的大事,你倒好!偏偏在那关头跑来搅局!”
“不是的!健健哥哥事先不知道的……”乐淳珊挡在了母亲面前。
“你走开!”陈颖惠愤怒的甩开女儿的手。“我过会儿再问你私自离席的事!”
“对不起,伯母。我只想告诉您,我爱珊珊,我想娶她做妻子。”
韩卓歆说罢,看向乐淳珊的眼纯净而柔和,犹如四月的微风。让人感到舒适、安逸。
“是吗?那我现在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家珊珊已经名花有主了。她三天之后就要结婚了。”母亲铿锵有力的言语深深打击着二人的心。
韩卓歆的拳头握的太紧,骨骼在咯咯作响。
“珊珊要嫁的人是谁?”
“到时有空的话,就来喝杯喜酒!好歹珊珊她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亲哥哥!”母亲带着讽刺的腔调说道。韩卓歆僵持在原地,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乐淳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痛的无法自持。
“那我先走了,失陪。”
“健健哥哥!”乐淳珊心里大喊道。却不能伸手将他留住。就这样看着韩卓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怎么会这样?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就这样脆弱的不堪一击吗?当初答应过要给彼此幸福的,誓言和信念的威力起不了任何作用吗?你放弃了吗?健健哥哥。如果你也这样,那么我还有什么可奋斗的呢?脑中在嗡嗡作响,四肢也将近麻木了。这周围的一切,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
不一会儿,乐淳珊被母亲带到卧室。
“昨晚你是和他在一起待了一宿吗?为什么不回家!”母亲朝乐淳珊大吼道。
“我在外面淋了雨。健健哥哥怕我生病,就接我到宾馆去住了。”乐淳珊坐在床上,脑中不敢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害怕一不小心会脱口而出。
“他那么好心?咱们吃饭的时候,他不是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着跑出去了。鬼知道你们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乐淳珊抬起头,眼眸里满含泪水。神啊!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吗?一个真正的母亲会说出这样伤害子女的话来吗?即使昨晚两人有那种倾向,即使最初的动机不单纯。可这句话的威力比母亲扇自己一个巴掌还要让人伤心。妈妈啊!乐淳珊眼中的泪水涌动,你是无心说出这句话的吧!
“好了,幸亏你是个自重的姑娘。我也清楚我女儿的为人。也还好——”母亲不再看她,老气横秋的拉长声调说道:“姓简的那家人被我和你爸说了两句就搪塞过去了。总之——”母亲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乐淳珊吃痛的轻咳了几声。“这种状况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你明不明白啊!”说罢,用力的摇着她,使得整个床都发出吱吱的响声。
“明白。”乐淳珊额前的刘海几乎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觉得眼前近乎绝望的黑暗。
母亲留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就出门了。乐淳珊的视线随即扫向房间的每一角,发现在自己梳妆台上面放了一大束玫瑰花,走近一看,依旧开的耀眼夺目。其间放着一张信笺,署名“简鸣晖”。
…………
重回到“翊慧幼儿园”实在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
乐淳珊将要为下星期举办的园内活动给家长们做份宣传。此时的她,正埋首于一堆文件和意见簿之中。忙的不可开交。
“乐老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她。
乐淳珊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不知装的是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重。
“我是。”乐淳珊温和的答道,随即走到那人面前——“你好,请问您是孩子家长吗?”
“是,我是小四班,杜刚的爸爸!”男人憨厚的笑着。
“哦,请问您是来看孩子的吗?如果是的话,得等到……”
“哦,不是不是!”那男子连忙否认道。“我家刚刚今早进班之前,忘拿他的文具盒了。我买完菜才发现一直在我的自行车上。现在赶紧送过来,不是说今天刘老师要靠算数吗?没文具的话怎么答题,所以……”接着,便拿了出来。
乐淳珊接过盒面上满是贴画的文具盒。微笑道:“您放心,我会转交给刚刚的。您这位当父亲的也算有心,竟然亲自送过来。刚刚真应该以您为荣啊!”乐淳珊称赞道。
“哪有!乐老师您过奖了……”男人像是有些害臊的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送走了那位父亲,乐淳珊欣慰的捧着文具盒,一转身,看到了欧子仪放大的面孔,着实惊了她。
“哦?”欧子仪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随即露出很失望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呢!唉……”
“说什么呢!欧老师,人家做父亲的,责任重大。再说,我有男朋友!”乐淳珊平静的坐回座位,又开始起草一份信件。
“是谁啊?哪家的贵公子,或是财团少董,难不成还是哪国的皇亲贵族?”欧子仪站在乐淳珊桌子对面,双手扣着办公桌上。
“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啊!呵呵……”乐淳珊心想这小妮子电视剧看多了吧。
“怎么不是!向淳珊姐这样的大美人,找的男朋友一定也是风华绝代。要配得上你才行啊!”欧子仪正正经经的说道。脑后的马尾不停的颤动。“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啊!别想骗我们哦,有时间给我们引荐下啊!是不是啊各位!”
周围的老师们一致赞同。
“一定记得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哦!”欧子仪笑的花枝乱颤。
“想看的话,就亲自来吧!就在后天,华瑞大饭店。”乐淳珊面向所有人说道。
各位同事眼巴巴的看着她,包括园长。仿佛要听后续之文。
“我——要结婚了。”
…………
沉静五秒之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含呼声。其中以欧子仪的最为响亮。
人这一生中,婚礼的场景最值得回味,尤其是第一次。在现场乐淳珊能看到许多自己熟悉的人,这些人不管好坏都会被乐淳珊在多年之后记起。所以,在梳妆台前担当伴娘角色的姜雨乔问自己“考虑清楚了吗?会不会觉得有点早?”这类的问题时,乐淳珊就算说谎也觉得是心安理得的了。
这场婚礼该怎么形容呢?奢华、极致、热闹、风光……包装后的自己就像是在橱窗里即将贩卖的千禧娃娃。若是有人愿意出高价将其占为己有。那么,牢笼般的生活就会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