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空城采用全员征名方式被叫做了‘希望之城’。经历了两年多的内部修正和建设‘希望之城’已经完全进入正轨,人们在生活、工作、学习和休闲方面的各种感知都超过了老太空城,当然与人类的摇篮地球相比差距还是很大,但有这样感触的都是曾经久居地球的人,从小生活在太空城的年轻人对这座新城表现出了热衷的喜爱。如此宏伟的工程从动工建设到现在经历了20多个年头,动用机器人5365万部,各种采集、客运、货运飞船三千五百六十柒万多艘。所需物质之巨仅稀有金属钛的使用量就达到了地球钛总储量的1300倍,吴胜利曾经测算过如仅用地球资源建造一座‘希望之城’,这座城的直径只有勉强的2KM。现在新家园建成,后续该拆解的拆解,该回收的也需要回收。最终拆解机器人四千多万部,有的直接封存,有的分解成单一的物质形态储存起来。各类飞船只留下3万艘,其余飞船全部进行拆解。如此庞大工作量,首先要进行周密地计划与安排以及各种工序编程,如没有生物计算机的出现,这样的工作量使用上一代计算机估计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计算完成。当前‘希望之城’有三部生物计算机在运行,维持现有太空城正常运转一台生物计算机已经足够,但为保险起见管理委员会要求必须有两台备用,要确保‘希望之城’运转的绝对安全。
“哈哈,没想到你最近的球技见长啊!打不过你了。”肇一川一边用雪白的毛巾擦汗一边对正大口大口喝水的章捷说。
“是你锻炼的时间太少了。”章捷回道。
“怎么样?再打一局?”章捷用挑战的口吻问坐在身边上气不接气的肇一川。
“不行了,再休息一会吧,反正我们已经不是管理委员了,什么事也不用亲力亲为,现在我们最充裕的就是时间。”肇一川喘着粗气说。
半年前管理委员会第一次改组。14人申请全部退出委员会,新一批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已经冲到了第一线,而且委员会也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这座新城,对内要建设,对外要探索,年轻人应该更加适合。根据工作的需要14人中只有吴胜利和苗淼还继续担任临时委员外,其他人都退出了委员会,吴胜利从‘希望之城’立项一直到正常运转,都参与其中,对新城的边边角角了如指掌,目前他的位置年轻人还无法顶替。苗淼在教育方面经验丰富,现在的年轻人还需要锻炼一些时间,二人在新委员的挽留下担任临时管理委员。
又是一局结束,当然结论很明显,肇一川又输了。二人冲了个澡从体育馆出来,人造太阳的光芒已经收敛了光辉,她已从白色变为了金黄色,最终由金黄色变为深深的暗红色,这样的暗红色一直保持到第二天的清晨,周而复始。
二人站在体育馆外,章捷问:“去哪里吃晚饭?”
这里的居民用餐都在公共餐厅,与旧太空城一样,所有的食品包括烹饪程序都被标准化,就连最不好标准化的中国菜也在尹丽的努力下全部实现标准程序化,一种菜的味道无论你在那座餐厅吃都是一个味道。
“去三号餐厅吧,哪里靠近水边。”肇一川边说边在面前的悬浮框中选定了用餐位置。
章捷笑着说:“你真会选地方,听说那座餐厅大家都叫它‘水畔餐厅’,是这附近风景最美的餐厅。”
二人说话间一辆公共悬浮车停在他们面前,随后车子顶着金黄色的阳光朝叫做‘维多利亚湖’的水边漂浮而去。
‘希望之城’有四座人造湖,她们均匀地分布在城中,其作用一是调节太空城的温度,二是实现水的微循环,三就是美化人们的居住环境。四座人工湖根据大家提名分别叫做维多利亚湖、贝加尔湖、青海湖和苏必利尔湖,名字都来自地球湖泊的名字,这样叫也是人们对地球母星一种心灵寄慰吧。‘水畔餐厅’位于维多利亚湖畔编号为3号的餐厅,现在人们都叫它‘水畔餐厅’了。
飞行了16分钟后二人在‘水畔餐厅’附近指定的降落点落地。这里已经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如今此处已是居民熟知的休闲胜地。因为没有蚊虫也没有狂风暴雨,所以这里的餐厅都没有窗户,也没有门,按照地球上的说法就是一个很大的棚子,棚子用木材搭建,座椅也都是原生态木头制成,人在其中有种回归母星的感觉。靠近水边摆放放着许多的木头桩子,人们可以坐在上面休息。唯独彰显科技的就是餐桌,用餐的方式与老的太空城一样,客人所点的食品会从厨房经地下的传递装置送到每一张餐桌上,当然如今这里也添加了机器服务生,他们为客人们添加酒水和提供其它的服务。
二人在事先准备好的餐桌旁坐下,这是距离岸边最近餐桌,岸边草地上孩子与大人们在游戏玩耍,也有的人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中那颗深红色的‘太阳’久久不动一下,看去像是剪影又像是雕塑,这里的人还是习惯把那个空中的发光体叫做‘太阳’。水面被暗红色的太阳映衬出葡萄酒一般颜色,在地球上这应该被叫做血色黄昏吧,这里天天都在上演此景。在远处还有一群年轻人围着一堆篝火跳着唱着,享受着他们美好的年轻时光。
不多时食品便通过地下通道上升到桌面,二人欣美景享美食聊人生。人们从来到新天空城便摆脱了银色宇航服的束缚,各种颜色,各种样式,各种民族的服饰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融合,因此在最初的两年里‘希望之城’中裁缝这个职业十分吃香。管理委员会也根据居民的诉求设立了十几所布料生产厂,有人提出我们这里的土地这么广袤不如种植棉花、亚麻一类的经济作物,这样可以满足人们不断追求美好生活的需要。可最终管理委员会为了做到公平,所有服装面料还是使用工业合成品,委员会这样解释,有了差别就会有分歧。试想:这批服装是用天然材料制作,那些是工业合成出来的,有了比较人便会失去心中的平衡,为保证‘希望之城’生活的每一位居民都平等,一切物品的供应都要保持一致,这条政策将被永远执行下去。
血色的夕阳里由远而近走来一高一矮两位女士,高个子宝石蓝色的抹胸长裙,裙摆随着走动如大海的波涛一样上下翻滚,稍矮的女士一身白色太极服,在夕阳的映衬下如一朵浮动的火烧云。两位女士在岸边慢慢地踱步交谈,笑容始终挂在她们脸上。矮个女士猛然抬头看到章捷和肇一川正在用餐,二人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餐桌前。
“二位这么悠闲,怎么没带夫人来?”矮个女士俏皮地问。
章肇二人将目光从餐桌转移到两位女士身上,见是夏劲嵩和邱小云,老同学见面免去了客套,二女分别坐在餐桌边的空椅上,向机器服务员要了两杯咖啡。
“你们怎么现在才吃饭?”邱小云漫不经心地问。
章捷回道:“打了几个小时羽毛球,早就听说这个餐厅很火,也来这里凑个热闹,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
“是啊,其它的三个湖也开始搞水畔餐厅了。这里的景色的确迷人。”夏劲嵩说。
肇一川看了看两位女士装作疑惑地问:“你们二位不在家里相夫教子,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夏劲嵩抢话道:“相夫教子,你这思想怎么比地球人还老,地球人都讲究男女平等,我们这里是人人自由。”
邱小云也不示弱地说:“‘相夫教子’你以为这里是地球啊!怎么不见你们两位的夫人,看来需要找个机会汇报一下了。”边说边朝夏劲嵩挤了挤眼睛。
肇一川双手一举连连说:“二位,我投降。刚才我说错话了。”
二女见肇一川示弱,像赢得了一场战役胜利一样,满脸都是骄傲的笑容。
章捷微笑着指着肇一川的鼻子说:“你啊!惹来麻烦了吧。”
“我们的夫人去听交响乐了,我俩的音乐细胞还没发育呢,就来这里打羽毛球了,你们二位也是无官一身轻啊!”章捷继续道。
“是,退下来了,没事练练书法打打太极,累了在树荫下看上几个小时书,这或许就是我们梦想中的生活,年轻人比我们有闯劲就让他们去开辟新天地吧!”邱小云一脸满足地说。
“这些几天管理委员会正在讨论‘希望之城’下一步的安排,我们准备要远行了,要永远离开太阳系,一想到永远离开还真是留恋。”夏劲嵩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
“他们计划好去哪里了吗?”章捷咽下一口汤问。
夏劲嵩抹了一下贴在脸上的长发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距离这里252万光年的一个星系,哪里经探明有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
章捷望着血色的天空喃喃道:“这座太空城建造有曲率飞行功能,就是使用曲率航行也需要几十万年才能抵达那里,后人会不会问,为什么我们要去哪里?”
章捷突然收回目光看着大家沉重地说:“现在我终于理解凯恩说的一句话了,‘好好享受生活。’”
夏劲嵩也感慨道:“是啊!宇宙太浩瀚,我们太渺小。”
四人沉闷了许久后,肇一川打破沉寂问夏劲嵩道:“很久没有地球的消息了,你那里还有来自地球的信息吗?”
夏劲嵩抿了口咖啡说:“自从搬进新太空城,我对地球的监测工作也完结了,不过还能接收到一些来自地球的无线电信号,但已经少的可怜了。”
“是啊!很久没有听到地球的消息了,仔细算一下我离开也有5年了。”章捷一脸茫然地说。
邱小云突然说道:“我没有觉得离开地球有什么遗憾,从天体物理学的角度想,地球是天然形成的星球,各个方面都得天独厚,可仔细一想,她跟随着银河系按照物理给她的规律运行,不知道自己的宿命将会怎样,地球的宿命也就是人类的宿命,命运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而我们呢!我们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宇宙中的各种天体对我们不构成任何的威胁。”
几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邱小云,没有想到从她嘴里能说出如此前卫的理论。
邱小云见大家都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补充说道:“其实这些道理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一次和女儿聊天,她说的。”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现在年轻人的思考范围已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地球只不过就是颗宜居的星球。新生的一代太空城人,他们对地球没有什么感情,在他们年轻眼中掌握科技就是掌握命运,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太阳’渐渐明亮起来,几团水气形成的浮云,伴随着人造太阳颜色的变化而变化着,从酱红色变为紫红色,慢慢又从紫红色变为金黄色,最后由金黄色变为了它本来的颜色。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是太空管理委员会最重要的一次会议,会议将决定‘希望之城’将驶向何方,中午时分21名委员对全民投票选出的几套方案进行表决,最终目标选定了252万光年的一颗探明宜居的星球,这是距离太阳系最近的一颗宜居星球,按照‘希望之城’最高曲率速度巡航到达那里也需要35万年,35万年这座‘希望之城’已经不存在,这里的一切可能都将不复存在,或许那时的后代已经不知道35万年前他们的先人还有这样一个宏伟计划,或许随着科技的进步后人早就抵达了那颗星球,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人废除了这个计划,认为那是徒劳的,或许太多的或许了,可那又怎样!这就是历史,新人类的宇宙史。
会上吴胜利和苗淼代表14人向太空委员会提出启程之前想再访‘诺斯’星球,没有那次奇异之旅就没有现在的一切。委员会同意了14人的请求,考虑到安全问题原本想派几位年轻人一同前往,但都被吴胜利和苗淼婉言谢绝了,因为这次重返‘诺斯’星球是14人的一次缅怀之行,不想有外人打搅,年轻人也表示能够理解。
14人与各自的家人与朋友做了简单告别后,陆续抵达‘希望之城’表层停靠平台的内部准备登船。当前表面平台停泊着45艘体型巍峨的星际飞船,占据了球体表面的三分之二的面积,酷似其它星球上连绵起伏的山脉。‘希望之城’表面均匀分布着三台反物质推进发动机,三台发动机并不是这座城市在宇宙中航行的动力来源,她曲率航行的动力来源于停泊的星际飞船,飞船按照中央控制系统提供的位置停靠,根据位置的不同有提供动力的飞船,还有修正航道空间的飞船。除这些飞船外,距离‘希望之城’0.5光年的先头船队为‘希望之城’前进的航向扫清一切障碍。管理委员会为14人准备的A-051号飞船已在第006号平台待命,地勤机器人正做着最后的航行检查。除管理委员会成员全部到场外,还有14个家庭的亲属,互道平安后14人通过平台与飞船的链接通道进入到飞船之中,舱门徐徐关闭,人们频频朝飞船挥手告别,固定飞船的几千只巨大机械手慢慢张开,平台与飞船产生的巨大磁场将体型巍峨的星际飞船一公分一公分地推离球体表面,直到飞船被推到1000M的高度飞船反物质发动机才开始提供动力,船尾微弱的白光闪动了一下,之后如幽灵一样的蓝光闪烁了十多分钟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A-051号飞船开始朝着既定的宇宙空间加速而去。
送行的人们相继通过层级电梯返回到太空城内部,戴维与贝尔金目送大家乘坐悬浮车离开。
戴维深深叹息一声说:“你对他们的这次缅怀之旅怎么看?”
贝尔金眉头皱了皱说:“说不清楚。这应该就是他们常说的情怀吧!”
戴维用试探的口吻说:“要不,我们......”
“不行,动用飞船需要向管理委员会报备。再说没有管理委员会授权就是货运飞船我们也开不走,何况是星际飞船。”贝尔金一脸严肃地说。
“他们离开时留下预案没有?”戴维继续问道。
贝尔金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说:“临行前告诉我:‘希望之城’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不用特意等他们。”
“他们没有留下一个最后的时间点吗?”戴维更加疑惑地问。
“没有。”贝尔金果断地回答道。
“你对’诺斯’星球了解多少?”戴维问。
“长期旅行时听明浩讲过一些,那是一个荒废的星球,6500多万年前他们和其他星球开战,最后两败俱伤,两颗星球上的文明全部被对方摧毁。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诺斯’星球残留的控制中心,于是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贝尔金说完一摊双手,表示他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我们还是跟他们去一趟‘诺斯’星球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戴维果断地说。
“那我现在就向委员会报备。”贝尔金一边说一边在自己面前打开了一张悬浮框。
1个小时后一艘C-8型小型飞船也进入了茫茫的宇宙之中。它与A-051号飞船保持着两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密切注视着前面飞船的一切动向。
宽敞而明亮的中央控制舱中,只有尹丽和高静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悬浮框。二人不慌不忙地操作着飞船。在‘希望之城’只要你申请,都可以学习操作飞船,目前‘希望之城’最小的学习者只有7岁。其余的人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相互说着什么,他们全部穿上了凯恩送给他们的防护服,这套防护服对他们来说意义十分特别,所以这次返回‘诺斯’他们又都穿上了许久都不曾上身的防护服。
“我们后面有个尾巴,有飞船尾随。”高静的话打破了舱室和谐的气氛。
“外星生物?”诸葛烈宏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明浩笑道:“什么外星生物,肯定是委员会不放心咱们这帮老古董,怕咱们出事。”
邱小云走到悬浮框前点触了一下,贝尔金的全息图像出现在舱室之中。
她打趣道:“小贝,你这是怕我们迷路吗?跟的这么紧,你的这帮叔叔阿姨没有一位是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丢不了。”
图像中贝尔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会影响到你们怀旧。”
张喆充满感激地说:“小贝,谢谢关心,回去吧。在太阳系内不会出事的,我们会按计划在‘希望之城’起航前返回。”
贝尔金没有马上回答,扭头看向戴维,以争求他的意见。戴维喃喃地点了点头表示只能这样。
“好吧,那你们多多保重!按时返回。”贝尔金一脸无奈地说。
随后C-8号飞船与星际飞船距离越拉越远,A-051飞船继续在黑暗的宇宙中航行了12个小时后,在距离太阳1.8个天文单位的距离飞船渐渐放慢了速度。14人都聚集在控制舱的大悬浮框前。
高静指着引力波探测器传回的图像,的确在地球周围还有两颗与地球基本一样大的行星,三颗星球的位置为平行关系。普通的探测手段根本发现不了这两颗星球,因为它们相互不在一个空间,虽然不在一个空间但它们确有一种特殊物理规律引导着它们。
“在太空城时,我们团队有个小组专门研究非同一空间行星之间的物理联系。唯一能感知它们存在的只有其发出的引力波。至于引力、电磁、运动轨迹都没有发现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这次我们去‘诺斯’星球,不只是怀旧。”高静望着巨型悬浮框对大家说。
“一个小小的太阳系就出现了三块平行的空间,说明宇宙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肇一川感慨道。
高静接话道:“这种宇宙现象很特殊,并非是宇宙中的普遍现象。”
“那我们还等什么?开始吧。”吴胜利坚定地说。
吴胜利话语刚落,地面上升出14把白色的功能座椅。14人分别坐在座椅上,座椅上的固定装置将他们的身体牢牢地固定住。尹丽点触面前悬浮框中的开始按键,星际飞船前端射出一道碗口粗的白色强光,光射向远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越来越强,之后奇异的景象出现了,白光的中心位置有个小黑点,小黑点随着白光的增强逐渐扩大,扩大,像一张纸被从中间点燃一样,飞船慢慢地靠近,黑点的扩大速度越来越快,2小时21分后黑点已经扩大到能容下飞船通过的一个黑色的洞口,A-051号星际飞船缓缓驶入了洞中,随着飞船船身的进入,洞口开始变小,当飞船完全进入洞口后,洞开始迅速地收缩,这就是空间的自我修复。
“空间跨越圆满成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还没有在空中消散,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迎面撞来,这道光柱十分的巨大,迅速笼罩住了整艘飞船。于是飞船便如同一叶扁舟向着光柱射出的方向坠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