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冲一方面陶醉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之中,仿佛在接受什么强烈的精神洗礼。
叱云叶就这么笑着看着张裕冲,眼眸中毫无畏惧之色。
好一会儿,张裕冲缓过神来,才嘻嘻一笑,“大明星,你说得不错,要是有别的路可走,谁想当一个亡命之徒?可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才刚刚出狱不久,从监狱大门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这个自由的世界对我的恶意,这世界都变了,还不到十年时间,我什么都不认识,当年入狱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还不存在呢,现在……呵呵……”
张裕冲的笑容极其灿烂,看起来憨厚无比,他眼尾的鱼尾纹,给他增添了一种沧桑的感觉,他似是在笑,但叱云叶觉得他其实是在哭。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所以他保持“微笑”,保持“大笑”,保持“邪笑”。
用笑,来掩盖他言语里的心酸,因为他不需要被人同情,在如今的场景之下,他是狩猎的狼,而其他是被猎食的弱者。
强者怎么需要弱者的同情呢?
强者不能露出弱者的姿态,就算内心里是个弱者,张裕冲也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巨人,否则就会被当成软柿子捏。
叱云叶顺着张裕冲的话,轻笑道:“婴儿出生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认识,然后慢慢学会的嘛,张大哥你是个强人,怎么也比牙牙学语婴儿强吧?你这还不到三十岁,不会是觉得自己老了吧?”
“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没觉得自己老了。”张裕冲笑道,“不过,人的命不一样,你从小衔着金汤勺出生的,怎么能了解我们这种人的心思呢?
我出狱之后,你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吗?学历,我没有,可什么工作都要求学历,当然,如果我去当苦力不用,但是人家一听说我有前科,不愿意雇佣的借口那是张口就来。
正经工作找不到,当苦力别人又不要,我没有经济基础做生意,也没有大靠山大贵人帮助,活下去都已经成问题了,你说我能做什么?”
张裕冲说道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叱云叶却面色不变地看着张裕冲,笑嘻嘻地说道:“你可以当演员啊,我觉得很合适,我可以出资投资你。”
闻言,张裕冲愣了一下,随即,他面上露出了滑稽的笑容,“叶大明星,你可真行啊,不说别的,你短短一句话,让我动心了,可惜,咱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合作吗?活着走出去,你回想起现在的场景,你会放过我?呵呵……”
“别人或许不行,你……或许可以。”叱云叶的笑变得诡异起来。
张裕冲也在笑,他如今的笑像一张毫无违和感的面具。
然而,门外传来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好像无数生物张开血盆大口进食得声音,以及细小的骨头折断然后粉碎的声音。
虽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声音使人引发的联想非常强烈地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分泌。
张裕冲的笑脸僵在脸上,只听得叱云叶笑着说道:“我啊……已经呆腻了这里,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