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以长枪撑在地面,弯得几近半圆,右手倏然松开,借着反弹力道,身体向后跃出十几步,脱开了鬼脸骑首的攻势所及。后退之时,脚步左右趋闪,躲过了自一旁冲过来的骑兵俯身连刺,向左侧也不回头去看,只凭着风声以左手抓住骑兵长矛,身体随着骑兵奔袭须臾间向前迈出一大步,右手顺着长矛向后抓住骑兵手臂,以臂力将骑兵从坐骑上甩下来,手腕微一合拢,捏住骑兵手腕,自骑兵手中夺过长矛,连跑两步,跳到马儿背上,以脚力和缰绳控住马儿,立在当场。
擒敌夺马,这等本领,刘策曾多次予伙伴演练,使起来却是娴熟的紧。
身后,无风而动,在这血色弥漫的场地,徒然增了一抹凝重。
“以襄玄阵迎敌!”
高顺口中号令,统领着陷阵营自最后方掩杀而来。
附骨寒意如同潮水般蜂拥过来,这也是刘策第二次亲身体验到军阵的威力,上次与高顺还是敌对,差些使刘策陷入其中不得脱身,此时,高顺成了同军,刘策眼看着冲击步卒的骑兵,被高顺的陷阵营士卒接连几刀从马上挑斩,这等精兵,由敌对变为助力,又让刘策增添了几分安心,心中感慨,着实不足与旁人道。
鬼面骑首没料到刘策退的如此果断,有心去追赶,又看到陷阵营军伍齐整,与慌乱步卒,鲜于辅亲兵全然不同,不过两百人的阵势,却给人一种万夫不可当的迫力,但凡与陷阵营触碰的骑兵,皆被无声无息吞没,在陷阵营之后,又有三四百步卒,不知是壮胆还是号令,口中呼喊着,朝着己身掩杀过来。
握住背后大弓的右手又收了回来,心中骇然,先前便看到了这一军颇有威势,如今针锋相对,才知还是低估了它的战力,鬼脸骑首这三百骑兵,也自成一营,虽暂无名号,却数次立下功绩,被陷阵营激得血气澎湃,心道若是两军交战,定要与他分个高下,只是此时,却不能鲁莽行事,心中又有疑惑,未曾听过冀州幽州有如此精锐步卒,刘和麾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一营兵将?
不过片刻之间,又有十几骑兵冲得靠前的骑兵被高顺陷阵营诛杀,因高顺统领数百人,只前进不后退,原本被骑兵冲散的慌乱步卒,在鲜于辅的号令下,也多半回过了神,不断的向着鲜于辅汇集。
眼前这番情致,骑兵已没有太多优势,鬼脸骑首心知再耽搁下去,战果也不会扩大更多,痛惜骑兵折损,旋即放下了以弓箭射杀的念头,手指在口中吹了长短不一的呼哨。
刘策以长矛挑下了两名骑兵,听鬼脸骑首讯号,不明其意,不过,经历过多次厮杀,已然猜到,这几百骑兵,怕是要离去了。
以骑兵之速,若是无心恋战,便是高顺陷阵营之利,也拿骑兵没有办法。
兵法有言,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眼下,既防住了骑兵突袭,又有高顺领了陷阵营衔尾而至,怎能给骑兵间隙,任由他们逃窜。
回头看到鲜于辅身旁已经簇拥了近百人,刘策心中着急,扬声喊道:“鲜于辅,号令你属下之人,阻拦他们片刻。”
鲜于辅听刘策直呼自己名姓,且看到突袭骑兵还在以优势砍杀步卒,先前听鲜于辅号令阻拦骑兵的近百枪手盾手,存活的不过三层,百余名骑兵听到了骑首的号令,俨然又开始聚拢,虽说此时身旁又聚拢了百多人,这些人却是鲜于辅所能号令的最后一批人,倘若敌骑兵再来一次突袭,谁人还能保护刘和安危。
鲜于辅心中只是犹豫片刻,已做出了抉择,他一边指挥着步卒推着辕车,摆成两排,作以阻拦,使骑兵无法突进,一边收敛长矛短枪弓箭,在辕车后隔空向骑兵投掷。
刘策见鲜于辅不为所动,知鲜于辅终究是有些胆怯,方才与鬼脸骑首交了几式,就觉得这鬼脸骑首有些怪异,心中几个至关重要的疑团不得解,刘策自负武艺身手,又有坐骑,以胜势追败势,以有心算无心,怎么着也要拖他一阵,再不济也要杀几个骑兵。
这些战马,可都是良马。
方才刘策出手就极有分寸,只以拍,刺,攻骑兵,没有伤及坐骑分毫。
心念如此,刘策脚下发力,驱着马儿就向鬼脸骑首奔去,口中亦喊道:“无胆小儿,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有骑兵想要阻拦刘策,刘策也不闪躲,以力对力,直接把骑兵从坐骑上拍了下去,其后再俯身以矛戳在骑兵身上。
骑兵落马,得了伙伴救援,或有一线生机,刘策如此施为,则是旨在伤人,削减敌骑兵数量。
见刘策接连刺死了三名骑兵,身后亦无伙伴随同,俨然如挑衅一般,鬼脸骑首立时大怒,心道你这无知小儿,既是自寻死路,我便送你一程就是。
双腿使力,坐骑与其心意相通,速度激起,手中握着环刀,便与刘策相向而行。
尚未接触时,周身气势,如风如电,力道速度再增一层。
刘策在马儿身上,左右做着俯冲的姿态,似是在炫耀骑技,又似在迷惑鬼脸骑首,手中长矛也是不断收缩,看不清他所指何处。
与鬼脸骑首交错时,没有与其交锋,身躯向外一矮,直接冲向鬼脸骑首身后,借着马势,接连又刺死两三骑兵。
已经深入骑兵环围的刘策,也不慌忙,山势随心而起,让靠近着周身的几骑乱了心神,手中长矛不断连出,将骑兵刺倒,其后刘策一声高喝,身旁十步之内,再无骑兵敢靠近。
鬼面骑首没想到刘策武艺竟然精进如斯,怪不得敢只身前来,若是不杀了他,恐怕就会被拖在了这里,心中再无犹豫,一手持刀斜拖与后背,再奔驰而来。
鬼脸骑首这一招式,唤做拖刀,乃是在军中从旁人处学得,几个时辰前,就是以拖刀,杀了颜良一个措手不及,虽未取了颜良性命,也在颜良胸口留下一道深痕,没有月余休养,颜良绝不可能再亲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