辎重营向来被认为是老弱病残,无甚战力,眼看着袁绍和公孙瓒在幽州焦灼厮杀,小黑不想背负着辎重营的名号,急于立功,小黑也知有些冒险,所以才支吾向刘策说起,刘冲在身旁,必然会立即一同鼓动刘策。
刘策看到刘冲眉色上单一的急切,不忍冷言浇灭这等温热,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刘策一手抓起刘冲手臂,一手抓起小黑手腕,以手掌环住,轻声道:“兄长,小黑,临行前,屯长告知我,这就把人交给我了,嘱咐我要把伙伴尽可能多的安然带回去,老人家的话,至今似在昨天,我时时想起,如今,营里兄弟士气正旺,人人又是真本事,我看在眼里,很高兴,不止是这些如我们一样的其他辎重营,李统之流,就是朱灵亲军,战力也比不上我们一营,李统说的曹性其人,若是对上,我亦觉得不会败,若是小黑兄长见证讲述,我定然相信,只是,李统废材,口传讯息,千万做不得真,至今,我尚不清楚曹性来历和军力,没有亲眼见到,我绝不会妄自行动,就是错过了天大军功,也比不上自家兄弟性命。”
刘策声亲意切,直说了不信任李统,伏击之事,风险太大,小黑刘冲也是月余有些焦灼,听了刘策分析,冲动火气熄灭了大半,又想起死去的几个伙伴,尸骨已送到故地,不免有些伤感,刘冲用另一手拍在刘策手背,大声道:“兄弟,是哥哥错了,我太鲁莽了,唉!你看我这脑子,天气热了,脑子也不够用了,我都听你的,你脑子好使,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小黑也学着刘冲那般,握住刘策手背,有些惭愧的低下头,道:“策哥,我也错了,我不该……”
小黑说的错了,与刘冲说的错了,自然不是同一件事情。
刘策笑着,打断小黑话语道:“我等兄弟,只是商议军事,那有什么对错,如今,我们一营,运送辎重,着实不好看,若是信得过我刘策,切勿烦忧,我必带着兄弟们脱了这般境遇。”
刘冲心思简单,向来信服刘策,当下道:“好兄弟!我信你!”
小黑难免有些踟躇,望向刘策,见刘策正含笑望着自身,知刘策示意他,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小黑心中一酸,面上还是摆出笑意,向刘策重重点了点头。
此事已然揭过,刘策手指着一旁的枯树,道:“说是如此,我们还是要早做些准备,免得仓促间遇到曹性等人,怕是不好应对,小黑,你和兄长手艺最好,抽空多做些捕兽夹,曹性有骑兵,我们要给他一些惊喜。”
小黑笑道:“策哥你放心,我这就和冲哥一起,找伙伴,砍些木材,做简易的夹子。”
刘冲大声附和道:“如此极好,我多做几个结实的,我的手艺可是村里最好的。”
小黑和刘冲离去,刘策拿出地图,找到脚下方位,又依据李统说的遇袭地点,约莫盘算一下,若是不改变路线,最多一日,或会与曹性遭遇。
而今,上策是,刘策带着一营人折转向左或右,可避开曹性,只是路途要增加,前往取粮草地时间可就紧了,而且,李统遇袭地点,东方西方北方,都可行进,刘策也猜不透曹性一行人到底去往那里,说不得刘策一营绕了路,还是会碰到曹性。
因救助李统,刘策已经耽误了时辰,查看了地形,刘策从高处走下来,却见李统被两个亲兵搀扶,一面向刘策走来,一面高呼刘策姓名。
刘策停下脚步,待李统离的近了,道:“李督军,唤刘策何事?莫不是督军要返回军营,向刘策道别?你我同僚,不用如此客气。”
李统面色一变,冷冷道:“刘兄弟,可真会讲笑话,今日,援救之事,我李统记下,以后定当奉还,此时,刘兄弟满营兵力,加上我李统儿郎,近七百余人,刘兄弟还有一队骑兵,当可在此地设下埋伏,杀他曹性一个措手不及,也好夺回粮草。”
刘策笑道:“李督军,如今我营,有军令在身,若是延误了期限,责罚可吃罪不起,咿?李督军为何如此笃定曹性必从此地经过。”
“曹性曾…..”李统脱口而出,旋即哼了一声道:“我有探兵,跟着曹性,自会知道曹性动向。”
刘策笑道:“如此说来,李督军时刻不忘夺回辎重,以后论功行赏,当居首功。”
李统怒道:“刘策,你…..”
刘策不再理会李统,转身离去,呼唤营中士兵,准备启程,至于李统所部,刘策概不理会。
似李统此类人,一心只为己,旁人若是不趁着他心意,就会心怀怨恨,似乎所有人都要依着他的心气来行事,才可行过,若是小黑在此,多半会马上一句,我又不是你爹妈,为何要容着你?平日,刘策与李统也不熟络,说是切磋,也不过是浮于表面,今日又接触一番,刘策看透了李统其人,虽不会怒骂讽刺,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随他自行罢了。
正在收拾启行之间,耳边传来小黑急促的呼喊,道:“策哥!前方有大队骑兵,定是曹性其人!”
刘策大惊。
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奔到方才高坡,刘策极目远眺,果然,前方尘土飞扬,正是百多人行军的模样。
“布阵!防御!”
刘策大喊道。
麾下人听到刘策将令,依着半高处盾先,长矛后,弓箭手蓄势待发。
李统听到曹性追来,面如土色,让亲卫扶着自身,进入刘策防御军阵,李统麾下士兵,也想要进入军阵,不过刚靠近刘策军阵,就听到边缘之人冷冷喝道:“速速离开,莫要冲散了阵型,如若硬闯,格杀勿论。”
手中没有武器,盔甲也被曹性剥了去,这百人感到刘策营军杀气,又见军阵严整,灰溜溜的躲到军阵的后方。
且说吕布护着刘和,一路奔袭,袁术待吕布刻薄,粮草辎重从不给予,从袁术军脱离,吕布手下仅有几日军粮,还是从刘勋处顺手牵羊,正是粮草殆尽时,遇见了李统的运粮队,上书着袁绍旗帜,缓缓而行。
这天下,没有一人能入吕布眼中,袁绍声势中天,在吕布看来,不过是借了家世而已,如今我吕布为汉室杀了董卓,又护着刘和天子剑,从你袁绍手里取一些粮草,实是为朝廷,而非我吕布私人,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在部将之中,曹性对吕布最为忠诚,吕布的话,曹性说一不二,听了吕布对袁绍埋怨之词,不让其余伙伴插手,仅带着随身亲随,就纵兵抢了李统的粮草,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号听起来光鲜亮丽,手下却是一堆废物,遇上曹性,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为首的营官,被曹性砍了一刀,转身就跑,亲兵护卫乱成一团,顾不上粮草辎重,跟在营官身后逃窜,余下的被曹性堵了退路,争相俯在地面跪地乞降。
如这般毫无反抗的战势,曹性十几骑兵,没有损伤一人,看着眼前一堆人求饶,曹性觉得好笑,哪还有什么杀心,曹性原想着士兵补充到己营,为吕布所用,眼看着袁绍士兵丑态,随即断了这个念头,此等废物,养着也是浪费粮草,战场之上毫无用处,盖因曹性觉得吕布麾下勇士,不可去做打理粮草这等废材事,废物做废材事,正是恰当,遂挑选了一些看起来强壮的俘虏,用来运送粮草,其余诸人,被曹性随手放了。
此处是冀州疆域,非是战区,没有杀了这群废物,是给了袁本初留点脸面了。
冀州地势广阔,绝少丘陵山脉,小黑发现了吕布行踪,不多会儿,吕布的探子也发现了刘策数百人,立刻报于吕布。
这等小鱼小虾,入不了吕布眼幕,吕布只是哼了一声,示意知道了,然后向左右道:“曹性,打发了他们。”
曹性还未回话,郝萌拱手出列道:“温侯,曹性方才杀的尽兴,不,是立了一功,我正技痒,向温侯请战。”
郝萌跟随吕布争杀,向来不忤逆吕布心思,心思灵巧,于郝萌,吕布也用的顺手,听得郝萌请战,吕布挥手笑道:“喏。”
郝萌大喜,道:“领温侯令。”
宋宪向来与郝萌交好,道:“郝萌,这些人已有防御,你要小心。”
郝萌扭头笑道:“莫不是你也手痒,我郝萌不是小气之人,要是想来,跟我一同舒活一下筋骨。”
宋宪原本就有此意,策马上前,大喜道:“哈哈,我说定是瞒不过你。”
郝萌宋宪亲兵,随郝萌宋宪列阵,亦是跃跃欲试之态。
高顺从营军走出,出声阻止道:“温侯,不可。”
郝萌宋宪一向畏惧高顺,闻言停了下来,调转马身,看着吕布。
吕布睁开眼,望着前处,冷声道:“高顺,为何不可,说与我听。”
高顺生硬道:“如此遇到袁绍军就厮打,难不成要一路打过冀州。”
吕布皱起眉头,不言不语。
张辽见吕布已有所不喜,上前道:“温侯,昨日因军粮危急,才取了袁绍一营,抢了辎重粮草,如今冀州是袁绍麾下,我等借道冀州,不可与袁绍交恶,当年,袁绍敢于董卓前拔刀对峙,颇有胆识,袁绍于冀州有数十万之众,杀了袁绍军卒,若是惹得袁绍不喜,怕袁绍不讲道义,突施冷箭,温侯,要小心行事。”
曹性出言道:“文远,温侯如何不知,前日已经嘱咐我,莫要伤袁绍士兵性命,不然,一众废材,如何能手足完好逃了去。”
吕布不置可否,眉色冷清,狭长细目也不知望向何处,道:“袁本初倒也有几分本事,当初在洛阳,我还与他喝过酒,这才几年时光,就占了冀州渤海,好一个袁本初!我倒是小瞧了他。”
张辽见吕布消了怒意,想起一事,又道:“此地于幽州,往来有一月之久,刘公子是为解天子围,路途遥远,袁绍为大将军,有好声名,刘公子为天使,以天子剑令袁绍发兵救天子,袁绍定然不敢不从,温侯武艺,天下不做第二人想,自领一军,想来不是难事。”
一旁魏续也附声道:“温侯,文远说的极对,倘若去幽州,不知啥时候才能借来兵,若是去找袁绍,几日就可得兵,打他娘的王方李蒙两个杂碎,时间长了,误了时机可不好了。”
想起家眷,想起貂蝉音容笑貌,吕布心头一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当下停了行伍,驱着赤兔马到刘和马车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