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传来呐喊声,高顺冲在最前方,一柄大刀,连连砍翻数人,身手两百人,突入军营,所过之处,温度也降低几分,所遇刘勋士兵,心智也被这股气势所影响,恐惧的念头不由控制的从神识中闪现,胸膛深处,从心底里冒着胆寒,脑中盘旋着惊恐,颤抖,惧怕的情绪,似乎迎面冲过来的数百人,犹如噬人巨兽正张开大口,连同整个身躯,把自己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了几根似的。
一股低迷的氛围在刘勋营地中蔓延,低落的士气一降再降,即便是应战的士卒,也只能发挥出平时的一半战力。
陷阵营横扫过去,逃窜者有之,纳降者有之,但凡有抵抗的,被高顺领队一刀枭首,残碎死尸铺了一路。
后方。
张辽跳下马,几个跳跃,站在营门栅栏最高处,举目望向军营,四处火光起伏,溃兵抱头鼠窜,陡然眯起眼睛,在正东方仔细端详,旋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刘和是当今天家之人,也算是有些聪明之处。
稳稳落在坐骑上,张辽引着亲兵,直扑向东处营地。
有吕布和高顺厮杀,吸引了刘勋大部分兵力,没有费任何周折,张辽就来到刚才观察之处。
站在房顶之人,放下手中旋转的火把,一声令下,朝着张辽一众人,便要射箭。
张辽高声道:“吾乃吕温侯麾下,特来营救刘和。”
话音刚落,营帐大开,一个面色紧张的年轻人奔出,道:“我正是刘和,感谢吕将军援救。”
一旁人早准备好坐骑,让刘和上马,回手烧了营帐,跟随张辽原路返回。
走出军营,张辽侧首向守卫使了个颜色,那名守卫点了点头,拿起鼓锥按着某种节奏反复的敲着,牛皮大鼓的声响,几里外都能听到。
高顺一直留神听着异响,张辽发出的讯号一出现,高顺就停下脚步,侧耳凝听,确认讯息无误,高顺高声喊道:“驱贪狼。”
这是陷阵营约定的撤退的号令。
两百余人动作如同一致,后军变前军,有序的向后撤退。
高顺在队列的最后方,与亲卫结成兵阵,狙击刘勋士兵。
先是吕布烧了营地,再有高顺一路砍杀,这一万士兵,又心无斗志,早早溃败一旁,领队营官不敢组织麾下,高顺几乎没有遇到反扑,就撤离了刘勋军营。
张辽见高顺全身而退,道:“兄长,我已经接了刘和出来,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这就撤退。”
高顺举目四望,目色凝重,道:“怎没有见到温侯,温侯在哪里?”
“或许温侯片刻就会归来,温侯本领,你我知晓,便是再多一万人,也困不住温侯,兄长,速速与我离开此地为上策。”张辽高声道,劝高顺与自己一同撤退。
高顺想了片刻,遂与张辽护着刘和前行。
吕布统领骑兵,原本应该比高顺更快回归本阵,以高顺步卒断后,才可保证不被敌军衔尾。
此时,吕布没有出现,张辽素来知晓,吕布杀性极重,往日间又有诸多郁闷,张辽已经得手,再无牵挂,必然要杀个尽兴,才可解了袁术刻薄待其之恨,郝萌宋宪跟随吕布良久,匪性亦重,或许不会怂恿吕布肆意妄为,吕布若是做了,他们断然不会阻拦。
刘勋营中,一如张辽所判断。
吕布从营门南口杀到西处,又从西处杀回营地中央,大半个营地都被火把引燃,吕布意气风发,向左右大笑着喊道:“兄弟们,杀他袁术半营,可曾尽兴?”
郝萌随手把一个头颅抛在身后,高声道:“袁术不堪一击,这般对手,怎会痛快。”
吕布双腿夹着赤兔马,手指前方,凌然喝道:“再随我杀另外半营,凑个一营之数,如何?”
这次不仅是郝萌,宋宪、成廉、魏续皆欣喜高呼答允。
吕布心中畅快,领着骑兵,又杀向袁术另外半边营地,所遇阻拦者,皆不是吕布一合之敌。
直至半个时辰后,吕布才率军从刘勋军中杀出,到达约定地点,见张辽高顺已经守在原地。
高顺蹙眉道:“温侯,时日紧迫,怎可任性为之。”
吕布撒了怨气,心中舒畅,丝毫不在意高顺怨言,笑道:“我修的武道是自在道,长久积郁,精气神皆会有损,今日放开心怀,正合武道境界,不至耽误了武技,吕布兵法智谋有限,今日放肆一次,还请诸位兄弟海涵,见谅,见谅,哈哈!痛快,当真痛快!”
刘和在一旁,留意四周环境,若不是碍着张辽高顺非为自己麾下,早已下令向幽州行赶,又知吕布武艺可谓天下第一,有吕布护送自己,这一路回幽州定然安全稳妥。
吕布名声不佳,先是杀了义父丁原,投靠董卓,在董卓麾下为虎作伥,后被王允以大义劝说,杀了董卓,予旁人印象,实属反复无常的小人之举,这等人往往骄奢淫逸,目中无人,恰才听到吕布在部下面前承认自己错误,刘和颇为惊讶,这吕布似乎和传闻之中不大一样。
终究是吕布救了自己,刘和走上两步,躬身道:“吕将军,和这里谢过吕将军救命之恩。”
吕布识得刘和,抬手道:“世子不必客气,我吕布为汉臣,为汉室出些绵薄之力,也是本分。”
刘和直起身,道:“天子托付重任与我,和力所不能及,有愧天子,他日汉室兴复,将军忠义,和必报于天子,告知天下人。”
听到刘和要让自己名留青史,吕布更为高兴,当日王允劝说吕布时,一是为了貂蝉,二是以匡扶汉室臣子的功劳定下,吕布非是名门望族,寒士上求无门的无奈,吃过太多苦头,也想能为子孙后代留个声名,让他们跻身于士族之中。
吕布面有凄然之色,道:“王司徒对天子一片忠心,奈何贼人势众,未能救司徒出冲围,心中有伤,听闻袁术四世三公,本欲借兵平乱,不曾想袁术无心勤王,又扣留世子,实在是胆大妄为,依我看,这袁术已有不臣之心,世子有诏书,我吕奉先不才,定当护送世子求得援军,世子,快些上马,我等这就出发,免得袁术小儿再有追兵。”
听到追兵二字,刘和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略一拱手,慌忙走到预备好的马车前,在老仆的搀扶下,走进马车。
刘虞性情宽厚,以身作则之下,刘和隐然有了刘虞七分模样,虽然精通骑术,也曾企望染血沙场,刘和却没有机会踏入真正的以命相搏战场,平日间只能以骑射打猎聊解心意,从刘勋营地骑行几里地,刘和在马背上颠簸良久,双腿间嫩皮早已磨破,初时尚未觉察,休息了片刻,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好在张辽已经准备闲置马车,随手腾出一辆给刘和乘坐。
平日间刘和所见,多是父亲刘虞安抚众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离了刘虞,去往天子身旁侍奉,大臣外戚时有跋扈专行,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刘和也只能默然不语,连皇宫,都有数次被贼人冲击,刘和对于自幼习读的圣人教诲,几近怀疑其源,身为汉室皇族,有着皇家最正宗的血液,看着支离破碎的汉室,刘和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汉室气数已尽?
自界桥一战,袁绍击败公孙瓒,回兵冀州,冀州原先摇摆的势力尽皆向袁绍效忠,乡绅出钱的出钱,出粮的出粮,袁绍所得辎重粮草,几乎倍增,冀州一时民安居,夜无遗户,百姓争相传袁绍功德,只是黑山张燕与公孙瓒为盟,时不时骚扰边界百姓,与公孙瓒遥相呼应,袁绍大为恼火。
从兖州回归,刘策复归高览麾下,往来奔波,运送粮草,路途从未遇到不开眼的贼人,终日造饭行军,行军造饭,刘冲早就不耐烦,天气已经渐热,刘冲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看什么都不顺眼,要找人练武,军中除却刘策,再无敌手,刘冲虽莽撞,却也不敢打扰刘策行军部署,只是手提着巨斧,走来走去。
小黑躺在一棵树上,望着远处,道:“蛮子,你来回晃什么,待会儿还要赶路,莫要损了体力。”
刘冲瞪着小黑,怒道:“我体力用不尽,你奈我何?若是看我不顺,你来打我,我让你一只手!”
小黑笑道:“你这蛮子,混不讲理,我是为你好,你倒是怪起我来了,这样整日运送粮草,如何积累战功,你与文丑将军交好,何不说教说教,调遣我等去北方,把公孙瓒打的落花流水。”
刘冲停下,把巨斧竖在地面,摸了一把汗,道:“你这黑厮,只会说风凉话,若是能去北方,我如何不去,还有袁三公子,当初说的好好的,让我等努力杀敌,这可倒好,漫山遍野,连只兔子都杀不到,杀什么敌。”
一旁,刘策也不知如何安慰小黑和刘冲,他也不喜欢这般军需,虽然性命无忧,钱银照拿,但众人所求,是居功而上。
刘策仰头喝了几口水,看看时辰,就要招呼队伍行军。
陡然听到小黑喊道:“策哥!敌袭!有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