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手,刘策便生出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官,其中夹杂着天地惶惶的威压,让灵魂不由自主的敬畏,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根细丝,萦绕在刘策身躯,细丝的另一端,似乎被什么人牢牢握在手心。
这本书,是鬼遁。
是遁甲天书其中一卷,最先被张角持有,后来为董蒙继承,如今,又出现在刘策手中。
刘策神识中轰的一声,只觉周身遍布星海,层层绕绕将自身环绕其中,隐约耳旁又有千百低语呼唤,如同大吕黄钟,让刘策心神通彻清明,数不清的篆字在刘策眼前漂浮,组成了一篇书章。
撒豆成兵,贯通阴阳,催符使咒,炼化尸兵,更有接天地造化为己用,呼雷唤物,至于另外不知用途的道术,直若是让刘策见识了另一片天地。
石桌前的刘策,整个身躯,好似被石化了一瓣,手掌覆盖在书册上,没有翻开一页,双眼紧紧闭着,怔怔不动。
院子中的其它四人,片刻间可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诡异一幕。
以刘策为中心,凭空起了一道柔风,在刘策周遭盘旋,其后又以逐渐变快变强,笔挺向高处升旋,发出隐隐呼啸响声,抟扶摇而上直上云霄,好似无穷无尽。
这风势越积越厚,直至将月华裙摆刮的猎猎生风,月华才惊惧的向后退去,尚未明其所以,忽然觉得这方天地似乎黯淡了许多。
举头仰望,看到原本日头当空的苍穹,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生成了滚滚黑云,正是这色如积墨的黑云,遮挡了天色。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
接连又是几道雷声,在黑云丛中格外的醒目。
“啪啪啪。”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小院的石板上,溅起细小水花。
便是被雨水淋了满身,月华、管亥、小黑和刘冲,仍是没有移动半步,因为,石桌前的刘策,周身环绕的那团劲风,似乎有了自主意识,俨然将刘策一丈区域,围的严严实实。
那块有些苍白的地面,竟然没有侵入一滴雨水。
在雨水雷电声中,不知所措的月华,耳边听到了一声轻叹,似乎对这世间充满了无尽哀叹。
月华与管亥听的清晰,那分明是董蒙的声音。
刘策忽然张开双眼,看着手掌下的那本书册,似乎有些犹豫,还是将它抓起,也没有理会院中的几人,径直走到了正屋前,抬脚跨跨过门槛时,又转过身,对着院子喊道:“都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么大的雨,快进屋里。”
小黑最先反应过来,长大的嘴巴缓缓合拢,抿处僵硬笑意,试探着应道:“哎!神仙,哦,不,策哥….”
刘策面上笑道:“你们进来吧,这其中的事情,你们若是想听,我跟你们说。”
“哎!好!哈哈,策哥,策哥...”
小黑作势走了两步,感觉到刘冲没有动弹,在返回来,一把抓着刘冲手臂,怒道:“快进去,策哥让我们进去,你没听到啊!”
“啊!哦!好的,好的。”
刘冲与小黑捂着额头,快步的跑到屋檐下,在门槛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屋去。
月华看着方才刘策站立地方,冲天的风势已经消失不见,而那片空地也被雨水打湿,好似诡异的一幕浑然没有发生过。
转过身来,月华伸手抹了抹因雨水打湿贴在眼前的发丝,跟着进了屋子,远一些的管亥看到月华,口中着急的喊了两声,见月华毫不理睬,豁然在地面狠狠跺了一脚,飞快的跟着进了正屋。
刘策寻了一个座椅坐下,小黑与刘策站在刘策左侧,半低着头,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进了屋子,见到刘策正向自己友善点头,月华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住处,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怎么刘策好想在招待客人一样。
月华走到刘策对面,口中哼了一声,自行坐下,不过见刘策仍在看着自己,又站起身,走到与刘策同排,靠着右手的次座,佯做镇定的落座。
管亥担心月华安危,追到屋中,站在了月华身后。
刘策将遁甲天书放在与月华相隔的桌上,轻拂着,道:“这本书,你兄长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拿回去吧。”
月华立时摇着头,道:“我翻看了许多次,里面都是平常文字,你连翻开都没有翻开,就起了异象,他这本书,就是准备留给你的,哥哥没有骗我,他的一身本领,果然是从这本书里学来的。”
“你呢?你可知道关于这本书的来历?”
刘策看着月华身旁的管亥。
“这个….”
管亥有些迟疑,还是缓缓道:“跟随天公将军时,我就见过天公将军驱使风沙本领,主上得了天公将军传授,便等若是天空将军弟子,我….,我只知道,这是天公将军收神仙指点,让天公将军解黎民百姓之困。”
天公将军便是张角,管亥口中的主上,就是董蒙。
月华插口道:“我将这本书也给管将军看过,他也看不出什么。”
“管亥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前年主上跟我说过,让我护着小姐,至于青州举义百姓,就要看机缘了。”
说到此处,管亥又躬身道:“方才管亥有失礼处,还请阁下见谅。”
刘策摆了摆手,示意管亥起身,口中道:“管将军说那里话,为人臣子,当恪尽职守,管将军做的是对的,刘策怎会责怪。关于这本书,我只能告诉你们,却是张角遗留,至于出处,我也不知,其中的关节,是…..”
月华慌忙将刘策打断,看模样有些着急了。
“不行,你不能说给我们听,兄长说这是天机,既然我们不能触发,那就是个人的机缘,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东西,会收到天谴的,少年人,你不用给我说了,管亥,你要是想听,你们私下里去说,现在我在这里,我不想听。”
管亥也应道:“属下,属下也不想得知其中信息,阁下….阁下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让管亥去做就行。”
呃。
听管亥的言语,这已经是有归附的意思了。
可是,刘策却是没有拿定主意,刚在屋外,石桌前,刘策的犹豫,便是来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