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敦与刘和戏忠说过田畴交代的事,噔噔噔的迈开脚掌,辩明了方向,跑到靠着城中的杂铺,尽管气息有所不稳,还是扒着柜台,左右看了看,没有寻到李儒身影,这才郁郁的拉过一个伙计,口中开始嚷嚷。
“你们掌柜呢?去哪里了,我又送来了许多货物,怎地不见掌柜的身影。”
那伙计虽被尾敦粗壮手掌抓住,全然没有惧怕,反是笑道:“将军,将军,您也无需找些理由,我们掌柜的说了,现在的粮食是金贵物,上次给你的那些酒水,是生意上的伙伴,送给掌柜的,掌柜不喝酒,才给你送去一翁,掌柜的说了,要是想饮酒,先去问问戏大人跟殿下,他们同意了,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伙计以手捉开尾敦手指,口中喊着,“劳驾,让让,让让,我过去看看。”
伙计搬出刘和与戏忠名义,尾敦就是心中有火,也没处发去,就是因为怕被刘和发现,才私下里找李儒,没想到,这李儒竟然丝毫没有卖给尾敦颜面。
跑是白跑一趟了,尾敦忿忿的跺跺脚,手中想要找些物件撒撒气,想起这货运营生,收入全归刘和,如何能下的了手?
忿忿的跺了跺脚,尾敦鼓着一肚子气,哄哄的朝着城门走去。
二进出的院子内,整齐的拴着马儿,看马槽的数量,怕是有五六百之多。
郭图在马槽前,看正在吃食的马儿,时而晃晃脑袋,打着响鼻,脸上满意的神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这些马儿,在郭图看来,根本不是马儿,而是实打实的功劳。
袁绍得了河北士族的拥护,商贾有钱的给钱,有粮的给粮,有了钱粮,兵卒自然也不会少,而袁绍最稀缺的,是战马。
青州一战,也不知道黄巾贼从哪里凑了千人的骑兵,来去极快,又精于骑射,让文丑所部吃了大亏,想要追击,以步卒对骑兵,完全是任人宰割,袁绍麾下虽也有骑兵,但是北方还有公孙瓒锋威,根本抽不得身,田丰,沮授向袁绍进言,要增骑兵之力。
袁绍很是烦躁。
道理我也懂,局势也看的清,我这手里没有马,从哪里去给你训练骑兵去,难不成找两队士卒,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做些练习,就能建了骑兵不成。
依着面上来说,刘和能在燕国立稳脚跟,其中也有袁绍的大部分功劳,就说公孙瓒的主力军,若不是袁绍与公孙瓒抗衡,刘和哪能在燕国城里当世子殿下。
刘和给郭图说了,他父亲刘虞,就不喜欢兵事,一直奉行精兵减军,刘和也会依着父亲的方政继往而行,这些缴获的马儿,对刘和来说,实则没有太大用处。
想郭图是何等人,绝不会因为听了刘和口中说的,就信了去,在燕国这段时日,郭图不受禁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城防,守军,都看了个遍,虽然有些好奇,吕布的麾下怎么成了刘和的人,不过,郭图也没有问太多,无双国士,怎会去考校无知军汉的想法。
看了几日,郭图越发的吃惊,他发现,燕国所做的,与刘和说的,竟然没有半分出入,甚至除了千余守军,这燕国境地,再没有了其他的士卒。
自从跟随袁绍起兵,经历了许多事,郭图便知晓,如今世道,依仗的不是你的品秩高低,而是你手中的兵权,有了兵权,你说出的话,才有分量,旁人才会顾虑三分,你刘和一心为你父亲报仇,还要做收买人心的愚蠢举动,就是再过五年,十年,你能杀得了公孙瓒吗?
就凭着这些只会哭穷喊饿的白身,能让公孙瓒伸过来脑袋给你砍?
笑话!
你就好好做吧,等过了几年,这一切都归了袁公,你做的越好,袁公也就越高兴,我郭图的功劳也就越大。
想到酣畅处,郭图捻着胡须,不觉哑然失笑。
身后,李儒拖着腿脚,见郭图望着空处,突兀发出笑意,(其实,用“笑的跟个sb一些样”,更好),不知郭图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呼喊道:“郭先生,郭先生?”
“哦!”
郭图恍然回过神来,指着健壮马儿,连连点头,口中道:“来到这之前,我倒是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货物,老陶,虽然我手中无钱,这些马儿,我也能做主,就照着市面上的马儿价格,提升两层,嗯,不,三成,你与我一同回冀州,定然与你现钱,不让你白跑一趟。”
不料,李儒却是摇了摇头,低着头道:“不敢欺瞒郭先生,我家殿下说了,袁将军为国操劳,还需要钱银招募士卒,万万不能从袁将军处换到钱银,依着本分,本该送给袁将军,奈何如今燕国,流亡的百姓着实太多,殿下为他们免了赋税,也不能担保他们能活下去,我自会亲自送战马去冀州,便以物易物,换些吃用盐铁,好给百姓过日子。”
郭图一听,不要钱,这感情更好了,当初袁绍兼并了冀州,许多的韩馥旧部,可是阴奉阳违,不向他们征粮征钱,取些用物,这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既给了刘和助力,削减了冀州顽固旧臣,还让袁绍得了战马,一举三得,这计谋怕是极为划算。
李儒对于郭图问的,一概详细回应,又说起胡人送来的皮子,马骨,马尾,在燕国无太大用处,这些东西,略作缝制,就是极好的衣装,尤其是北方的士卒,到了冬日,严寒天气所致,几乎没有战斗力。
郭图眼珠转了转,便拍了板,让李儒顺便也带着这些,一并去往冀州。
李儒做事极有分寸,与郭图定下,第二日,就整备好一切,只等郭图一声零下,就前往冀州,这等速度,也让郭图有些吃惊,以商贾的能力来看,这陶代可谓是不错,正所谓见猎心喜,郭图觉得李儒有些本事,若是能为袁绍效力,说不得以后燕国的货物,就成了袁绍的囊中物了。
不过,这等挖人墙角的事儿,郭图胆量虽大,尤其是刘和如此对袁绍,对自己,郭图总要顾及着脸面,时而故作闲篇的与李儒虚套,而李儒似乎犹然没有察觉郭图的态度转变,对郭图依旧是恭敬着回应所问。
这日早间,郭图摆出礼待的模样,让李儒与他共同进食,商议南行事宜,李儒听到后,当场拒绝,最终耐不过郭图故作姿态,说不去就是不给他脸面,这番言语,李儒才忐忑的去了李儒处。
在郭图的蓄意拉拢下,郭图饮到酣处,拍着李儒肩膀,沉声道:“老哥,我跟你说,袁绍,袁公,这天下,没人能比得了,你们殿下刘和,依仗的那个谋士,叫戏忠的那个,先前就是曹阿瞒的人,你知道曹阿瞒吗?不知道?唉!曹阿瞒小时候,就跟袁公相识,一直唯袁公是从,就是袁的跟屁虫,如今受了袁公的号令,为袁公在兖州把守,你就看好了,再等五年,不,三年,袁公定能为大汉恢复太平天下。”
如此言语,李儒却是没法接话,只能佯装听着郭图大吹特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直至半个时辰,郭图还在絮絮叨叨,屋门却是一阵疾行,一个军中士卒,满是风尘色,径直奔到郭图身前,大声喊道:“郭先生,许先生回来了,不过,却是受了伤,眼下昏迷不醒。”
听到士卒报来的消息,郭图再也没心思吹嘘了,慌忙打发李儒回去,自己提着袍子,跟着士卒去看许攸的状况。
李儒拖着腿脚,走出了老远,回过头来,看一阵慌乱的袁绍士卒,昏暗的眼神,顿时清明,口中似是喃喃自语,道:“两个废物,连人家布的局都看不清,哪来那么大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