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东西,大爷我很满意,看在死去刘虞的面上,饶你们一条狗命,滚吧。”
迎着风雪,为首的领头人,在十步开外停下,偏着头,撇着眼角望着刘策与尾敦,似乎再多说一句话,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此人生的不高大,身形却是壮硕,腰腹虽宽厚,亦是没有肥胖的笨拙之感,粗壮的手臂肩膀,将身上的校尉铠甲撑的满满当当,只一照面,便感到来自边塞的彪悍和粗鲁。
尾敦与邢举是识得得,眼见着邢举手中鲜于银的首级,眼中绝然不能相信,手中握紧着长刀,扬起来冲着邢举,喝斥道:“邢举,你这条老狗,你为什么要杀了鲜于银?”
邢举身旁闪过一人,当即遥指着尾敦,哼然道:“尾敦你不要张狂,大帅的尊名,岂是你能叫的,依着辈分,你应喊叔叔,见面跪拜。”
“齐周,这你狗贼,枉鲜于银处处照顾你,为你出头负伤,你却忘恩负义,我….我先杀了你。”
尾敦见到齐周为邢举爪牙,悲愤间又有交怒,再也忍耐不得,不管迎面有百多人,就立时冲了出去,只是刚踏出一步,身躯就被莫大的力道拖住,脚下却是一步也不能迈出。
刘策左手抓住尾敦的后背外袍,止住了尾敦,沉声道:“尾敦,可还记得来时你家少主的口令?给我退下,不得无礼。”
尾敦力量不如刘策,身不能行,耳听刘策以刘和的名义提醒他,心中愤恨,还是强且忍下,悻悻的退在一旁。
齐周在邢举耳旁附言几句,邢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也明亮了几分。
“好!”
邢举喝了一声彩,又笑道:“听说你是刘和军中的主将,你年纪不大,能有几分眼色,依我看,这军中的主将位置,你可做得。”
刘策拱手笑道:“大帅过奖了,除了八百仆兵,再加上吕布麾下为世子助力的一军,再无能战之兵,怎担得起一军的称号,我奉世子刘和的军令,前来与大帅商议燕国之事,不知大帅今日为何如此?”
听刘策俨然将自身拉低了几个位阶,邢举心中十分手中,还是口中哼了一声,道:“燕国是受我庇护才得安宁的郡地,你回去告知刘和,趁着早些,赶紧自行离去,免得到最后,闹的不愉快。”
刘策点头示意听得,继而又道:“刘和来燕国,虽然没有兵将,却也受了袁绍的襄助,带了千石军粮与许多钱银,原是打算在北地招纳士卒,好为父报仇,鲜于银说要十五车粮食,刘和为了表明诚意,让我送来了二十余车,如今城中还有许多,使我来,便是与大帅商议,嗯,此时天还下着雪,不是说话之处,若是大帅有兴致,可与我进屋中详细说来。”
不待邢举回应,刘策自行走近屋中,尾敦虽仍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杀邢举和齐周后快,仍是跟着刘策,一同走了进去。
邢举抬头看着漫天飘着的雪花,将手中宽厚的大刀横在眼前,张口吹掉了上面的雪色,口中嘟囔着:“贼老天,什么时候下不好,偏生赶到这个时辰,坏了大爷的好事儿。”
齐周见邢举要进入屋中,紧走两步,跟在邢举身前,低声道:“大帅,小心有诈。”
邢举不觉笑道:“我见过他们跟来的十几人,乖的跟鹌鹑一样,蹲在地上求饶,这种废物,杀他们也会脏了我的手。”
转过身来,邢举冷然与齐周相对,缓缓道:“人是你带进来的,你比我更清楚,既然我有心自立燕国王,若是被两人吓退,传出去岂不是让张举笑掉大牙?哼,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齐周慌忙应道:“刘策,好像字仲业。”
邢举点了点头,心中亦是舒畅,大踏步向前走去,口中低声道:“哈哈,这小子似乎读过几天书,若是识趣,跟着我,赏他个一官半职,也未尝不可。”
刘策站在偏座旁,只是站定,也未坐下,似乎是等邢举在主位坐定,才好坐下。
已经让尾敦和刘策看过鲜于银的头颅,眼下多无用处,邢举便使人取走鲜于银首级,安置在显要位置,好给那些心思不定的人,示以威胁,邢举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主座前,一跨而坐,身后,齐周领着二十几人,让他们分站在两侧,守在邢举和刘策身后,才背着双手,站立在邢举的椅子身后偏左。
“我听齐周说,你们带了那么多的吃用,一路从冀州带回燕国,怕是有百里路,你能将它们安然送过来,也算有些本领。”
邢举依坐着,见刘策似是不敢坐下,心中又多了一分满意,继而笑道:“我邢举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怕告诉你,我让齐周放你们入燕国,是为了看看城中,有哪些人心怀不轨,让他们先跳一阵子,开了春,我就去把他们收拾了。”
说着,邢举手中做出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
刘策将头低了些,口中称赞道:“大帅威武。”
这般示做温顺,让邢举心中畅快,摆了摆手,兀自道:“你呢,今天就先回去,跟刘和说一声,说起来,我受他父亲的提拔,才有了这个军职,公孙瓒已经派人来过许多次,让我与他合力,在幽州大展拳脚,就是念及刘刺史对我有恩,我才将公孙瓒回绝了,
依着辈分,我算是刘和的长辈,我手中虽有两万将士,要时时警惕乌桓的滋扰,无法分身,朝廷孱弱,燕国贫瘠,若不是我麾下儿郎为国为百姓,这戍军早就无力维持了。”
邢举叹息一声,混若是这几年,担任了护乌桓校尉,受了多少苦楚,俨然一副劳苦功高的模样。
刘策连连点头,隐是附声赞同,旋即抬起头,似乎打定了心意,沉声道:“大帅着实辛苦了,我这就回去,向刘和讲明戍军的辛苦,只是,此来军中,我有一物尚未取回,还需要大帅为我助力。”
邢举挑了挑眉色,宽慰道:“哦,也是,我需给你写过一张文书,盖上手印,才好让刘和知晓,你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你置办。”
刘策却是摇了摇头,笑道:“我所要的不是文书,是大帅的人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