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银来的突兀,已有人跑去告知戏忠,听到传令兵说,来人是鲜于辅的族人,戏忠略微沉吟,口中“哦”了一声,当是做了回应,挥了挥手,让传令兵离去,又接起话语,和马伦继续说起军械的事情。
刘策身为领军,不能如戏忠般随性,立时收了地图,让高顺随着中军,自己和太史慈一同快步走上前去。
几月前,鲜于辅和魏起领军出征时候,鲜于银是知道的,不过,魏起自告而出,言道不增军械,不耗军粮,倾家中力量为天子解忧,刘虞当魏攸是体恤百姓疾苦,为幽州排难,给了魏攸推荐的魏起很大权柄,让鲜于辅只当了个随军。
其时,鲜于银请命跟兄长同去,不过被鲜于辅呵止。
鲜于银原以为鲜于辅口中的主将是魏起,却不想是未见过的两个年轻人,尤其是刘策,刚过了及冠之岁,虽然气势沉稳,这脸面上,终究有些稚嫩了。
待到刘策与太史慈到了身前,鲜于辅以下属姿态向刘策行礼,再以右手指着鲜于银,道:“这是叔叔家中长子,我的族弟鲜于银,前日凑巧去燕国筹集入冬的月粮,听到了少主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若是想要知道燕国的情形,细问即可。”
鲜于银学着兄长的模样,身形略微躬下,右手放在胸前,出口道:“护乌桓校尉邢将军帐下,督骑尉鲜于银,见过主将。”
入眼处,鲜于银生的高大,身上带着鲜卑人特有的粗犷血性,面容上与鲜于辅倒也有几分相似,不过,对刘策来说,只要发髻体型没有什么区别,外族人看起来,差不多是一个模样。
刘策应了一揖,余光所及,刘和正望着自己,似乎有什么希冀心意,心中一动,向鲜于银问道:“不知督骑尉此来,可是燕国出了什么变故?”
鲜于银咧着嘴,只做笑道:“在整个幽州,燕国这个地儿,绝对是最安全的,有我和兄弟们守着边关,乌桓的掠骑压根就过不了城线,我刚才跟少主说了,这时候,天还早着呢,再加把劲儿,走三五个时辰,就能到小井庄,那个庄子肯定有吃的东西,军里的伙计,也好寻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刘策做出思考的样子,等了三个呼吸的光景,才收回神色,似乎做出了决断。
将身体摆正了方位,直对着刘和,刘策俯首道:“世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刘和怔住,迟疑了片刻,才勉强抿出笑意,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虽然在幽州住过许久,对幽州的郡县也不熟悉,我…..行军打仗的事儿,我听从你的安排。”
刘策点了点头,沉声道:“既是如此,还请督骑尉见谅,军中随行杂物甚多,不能行走夜路,再过半个时辰,探兵归来后,就要定下今晚的行营处。”
听刘策如此说,鲜于银先前的和煦态度消失不见,皱起眉头,待要发作,被身旁的鲜于辅以手肘压住,口中亦是呵止住鲜于银。
若是旁人,鲜于银才不会给他什么颜面,只是鲜于辅是他兄长,族中的尊卑规矩,鲜于银也就软了下来。
鲜于银的小动作,刘策看在眼中,没有多加理会,心中亦是毫无波澜。
刘策可以笃定,这等拙劣的先声夺人作态,绝不是鲜于辅与刘和故意怂恿鲜于银去做的,定是鲜于银自己的主意。
早就听说过,鲜卑乌桓外族人,强者为尊。
当日在方城,在有着天下第一名号的吕布身前,鲜于辅都敢直面呵斥。
刘策声名未显,年岁不大,能被初次见面的鲜于银认可,那才是极为奇怪的事情。
似眼下之事,今日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在此时,派出的三名探兵全力驱着马儿回到军中,在前军远处便停下,落到地上,急匆匆的奔走来,领队之人看到鲜于银几人,眼中但有惊诧,还是走到刘策身前,躬身礼道:“将军,前方没有敌情,刘统领已经寻了一片开阔地,让我等先行回禀,路上遇到了几人,就是这几人,他们马儿健壮,脚力比我们快,因而我等没有及时赶回,还请将军责罚。”
刘策将探兵扶起,让其去传令军中,向刘冲的方位进发。
探兵领命而去。
其实,这委实怪不得探兵。
眼下,因为辎重物太多,缴获的绝大多数马儿被当作了拉车之用,一来减轻人力的不足,二来磨砺马儿性子,只能挑选出性情温顺,不思旧主的马儿作以军使,除却刘冲降服夏侯渊的那匹小马,其余的马儿,脚力只是寻常。
看鲜于银与麾下所骑的马儿,毛色通体鲜亮,身型比探兵所用,几乎大上一圈,定然是良马,比军中的优了不止一个品质,好在鲜于银没有仗着马速,对这几名探兵做出些什么。
鲜于辅听到探兵的言语,知晓鲜于银心性贪玩,虽然没有动手,多半在途中做了什么挑衅的动作,才让探兵变了脸色,鲜于辅怒而盯着鲜于银,冷声道:“稍后再与你算过。”
鲜于银将头偏到一侧,默不作声,只是嘴角间,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天色未暗,距离刘冲探寻的地段还有一段距离,刘策又要与高顺商议扎营之事,着实没有许多闲来光景。
鲜于银从燕国而来,对于燕国的情形定然很是熟悉,虽然刘策也很想知晓这些信息,好提早做些准备,不过,方才让鲜于银碰了个壁,这时候,勉力去做,交谈的局面绝不会顺心融洽。
这等事情,原本就不是刘策擅长的领域,让戏忠来处理,最为合适不过。
也不知道传令兵去告知了戏忠,戏忠没有前来,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刘策向刘和告退时,建议让鲜于辅带着鲜于银去寻戏忠谈过,好让戏忠分析当前的局势。
走的远了些,跟在刘策身旁的太史慈,出声道:“此人虽然年龄不大,军中规矩,却是不能分人而类。”
刘策停下脚步,不觉叹息一声,笑道:“我与小黑幼年时,就许下心愿,要做领军的将军,如今勉力领了千人,却是觉得和书中说的那些名将,不论是才能,还是兵法,都差了许多,很多时候,想起母亲教我的一句话,陈力就列,不能者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