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急忙帮玉露穿好衣服,搀扶她起来,玉露转身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那残破的《七绝要术》,二人坐在床前等待着宋琴苏醒。
宋琴已微微睁开了眼,玉露轻柔的托住师傅的后背将她扶起来,宋琴瞧了瞧周围见又换了环境,有些不安,但瞧着金风脸色红润倒也放下心来,扭头又瞧玉露,顿时担心的问道:“玉露,你脸色怎么这般惨白透着青色,受伤了吗?怎么搞成这样。”玉露顿了顿,且把枕头在师傅腰后撑好,自己坐在师傅跟前说的是风轻云淡:“师傅,我伤得重,肋骨粉碎之后刺入了多数内脏,现在靠九转还魂丹维持着,可还有得治呀。”宋琴惊讶不已,泪水淌了出来默不作声。
金风见此心里凉了半截,低眉合眼滚下泪珠来,但迅速拭了拭,淡淡一笑说道:“师傅,我已和露儿结为夫妻,抱歉没征求您的同意,我的七绝散也已经发作,我俩虽未同生,但求有一日相伴而死。”宋琴闻此掩面哭的颤抖,又拉着他俩的手说道:“这般好的两个孩子,为何偏偏要这样命苦。”玉露帮师傅擦了擦泪,反而微微一笑对金风说道:“咱俩给师傅磕个头吧,咱们只拜了天地,还没拜过高堂。”说罢,金风扶着玉露稳稳的在床下跪好,恭恭敬敬的给宋琴叩首,宋琴强忍心中的悲伤,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忍着哽咽语重心长:“好好,玉露好比我的养女,嫁给了我的关门弟子,不错不错,你俩要相互扶持。”
“师傅,有一物,我想代替我父亲交给您。”说罢金风从怀中取出那素绢包裹,给宋琴展示了一束灰白头发,缓缓道来:“师傅,抱歉之前骗了你,我也姓杨,是皇帝的养子,我父亲叫杨如坚,前几日已寿终正寝,他其实便是您当年被夺走的孩子,他临终前没有痛苦,知道母亲还在世也非常欣慰,这几十年一直记挂着您,他此生唯是没有为母尽孝十分遗憾,戎马一生,荣华一世,托我给您一束白发,以证此生未曾虚度,顺利活到了白首,没辜负母亲给予的生命。”宋琴接过发束,双手颤抖不已,随即抱着杨金风呜咽的恸哭起来,金风也红了眼眶,故意打趣安慰着师傅说道:“您看,以后我是唤您祖母还是师傅,玉露可是要跟着我叫吗?可若按您收养玉露为养女算起,咱们辈分可就全乱了。”宋琴老泪纵横,玉露递过手帕来,听到这,三个人都又哭又笑起来。
”叨扰一下,金风,有个事情商量。”正是三人团聚时刻,帐外传来李源浑厚的声音,金风有些气恼念念叨叨的:“师傅刚醒,这厮就来打扰。”刚是要回绝,玉露却一把拉住他:“去看看吧,我陪着师傅,万一有什么急事找你。”金风便不舍的瞧了师傅一眼,笑着说道:“师傅稍等金风片刻,我去去就回,看看是什么闲事又要我管。”
金风刚出了帐,玉露急忙从袖中取出残本的《七绝要术》递到师傅手中,宋琴瞧着书上的血迹,吃惊的瞧着玉露说不出话来,眼见师傅还有些精力能再多清醒一会,玉露娓娓道来:“师傅,我拼死抢下了此书,却损坏了,中间部分不得而知,唯是篇尾这句,这七叶一枝花,真的能救金风吗,这单狐之山又是何地,师傅可知?”宋琴仔细瞧了书页说道:“瞧这意思确实是能解去七绝散,但此地我确实不知,你可一试。”玉露听师傅肯定,有些欣喜,但又眉峰一聚叹了口气:“只是正巧是金风不在,我实话与您说,金风自从知道我已药石无灵将不久于人世,有人给了他解药都被他毁了了,现在金风为了我只想着一死,就算我为他再取药来,恐怕也未必会吃。”宋琴浅咳嗽了两声,眉头也是沉重了起来:“这孩子自打来时便是多愁善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参照当年他母亲死时,他当时寻死觅活的消沉情景,如今你二人已结为夫妇,恐怕他很难选择独活。”
玉露顿了许久,眼中闪着光,轻声问着师傅:“他对我情深,势必难以独活,若是,我故意伤他心呢,我改嫁给李家公子,你说他会不会对我失望,了断感情改为求生。”宋琴咳了几声叹了口气:“金风向来热血气盛,你若如此,怕是会逼得他自尽啊,再者,你当金风还是当年的小孩子吗,这些年你们相伴,你说这话,他一准明白你的心意,徒生难过罢了。”玉露痴痴的发怔,不知还能有什么办法,而宋琴的身子也逐渐一软,又是陷入沉眠之中,玉露眼中滚下晶莹的泪珠来。
“露儿,我回来了。”金风一掀帐门便进了屋,怕身上带了外面的凉气,刻意在门口拍了拍身上,见玉露呆呆的坐在床边流泪,急忙上前查看:“怎的哭了?”玉露急忙拭去了泪,敷衍说道:“没甚,师傅又睡着了,可能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见她了,从前只觉得,生老病死人之寻常,有什么好难过的,现如今知道了,难过的不是死,而是遗憾,还有没说完的话,还有没做完的事。”金风瞧见玉露手里捧着那本残书,轻声说道:“浪费时间给师傅瞧这个作甚,反正我们会一起走的,我不需要治了。”玉露抿着嘴皱着眉头瞧着金风,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金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以前从不见你哭的,是我不好,老惹你的眼泪。”玉露听罢,双手搂着金风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胸口,这是头一次觉得,有些话不能与人言,心中矛盾不已。
“有个事我想问你的意思。”金风轻轻抚摸着玉露的乌发,玉露听罢坐起身来望着他,金风神色犹豫的问着:“唐国公的右先锋前几日战死了,明日他们想打个突击战,想问我做右先锋,填补空缺,我有些心中打不定主意,问问我媳妇意见。”玉露淡淡一笑:“你若不想去谁又能勉强你,你心中打不定便是在思量着要去,师傅这般睡过去了我也不再紧张会错过了,不必一天到晚只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