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虹儿最喜欢的,还数是你,最大的珠子都送你了。”海心岛周围礁石锋利,烛龙不许他们下海,便由白龙带着孩子们在滩涂玩耍,自己则挽着姑射一起慢慢走回了当年的洞穴小屋,姑射不由得嫉妒抱怨了一下,烛龙却只是笑,也不说话。
回了屋子,当年的温泉还在,陶土罐子还在,可但凡织物、皮草、兽革,都已化为了尘埃,还有当年在人间死去时的棺椁,也已腐朽成了木片与灰土,还有四根锈钉。烛龙揽着她在石桌坐下,拉着她的小手,觉得心里很暖:“我也不知为何要带你们回来,可能...总觉得心里怀念这里吧,这算是咱俩成亲后的第一个家,也是咱俩一起离开人世的地方。”姑射靠着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阎君与我说过你最后的光景,真苦了你了。”烛龙摩挲着她的背,低头缓缓吻了她一口:“唉,我一直都是个苦命的,上古时,我诞生在海底后,黑暗,寒冷,寸草不生,我孤独到快要崩溃,之所以造出海底万千生灵,也是为了陪我玩,这样过了万把年,几条龙王也换了一任又一任,后来我又去了天庭当差,四处祸患不熄而战争不止,一打就又是数千年,直到遇见你的那天,老天开眼,把你送来了我身边,算是我苦尽甘来了。”
烛龙紧搂着姑射,已将她抱到了腿上,温情的慢慢吻着她的双唇,又有些激动的想法,打算将她抱到床上去,便托住了她的膝后,想要横抱起来,姑射吓得急忙躲闪,推着他脸:“诶呀,别!孩子们在屋外玩呢。”烛龙也回过神来,觉得周围杂乱屋里不太洁净,又带着孩子过来的,确实不合适,刚要撒开她,只听石头凳子有异常,赶快抱着姑射起身来,一看,啪的一声,石凳已裂开,碎成了两半。
白龙把小小的泠泉揣在衣襟里抱着,拉着潜虹在摘周围的野花,听洞内有异响,也不知怎的了,便快步往洞里过去,数百年的时间早就吹化了门帘,也没个阻挡,白龙眼见着烛龙抱着姑射立在屋内,俩人笑得前仰后合,地上有一滩石头块:“这是?”姑射捶着烛龙,脸有些红,烛龙把她放回地面,她接过孩子就跑出屋子去了,烛龙一脸的尴尬:“没事没事,这石头凳子以前很结实的,今天没经受住,我俩给坐塌了。”白龙捂嘴一笑,回想起刚才姑射那般羞涩的样子,一下懂了:“我明白了,昨天碧落宫的书案,是不是也这么塌的?”烛龙捂着脸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拉着白龙也出了屋。
“要不要在这住几天?咱拿法术收拾一下屋子。”姑射逗着儿子,扭脸问着烛龙,烛龙见她这般,如同少女一样,照人间时也没个变化,有些发呆,姑射又搡了一下烛龙才回过意识来,便缓缓说着:“住不开,就这一个小屋,算了。”姑射稍是沉思:“那石床还挺宽的,咱们当通铺呗。”烛龙摇了摇头:“不,不方便。”随手开了个门到了东胜神洲的瀛洲岛,也就是共工住的瀛台洞府,喝了一声:“共工在不在?”
来传送门回话的是个男管家,一头雾水打量着传送门:“主人繁忙,近几日不在家里,我是瀛台洞府的管家,您是哪位?”烛龙没责怪,憨厚一笑:“我是他大哥,你是近几年新过来的吧,没事,不用告诉他了,叫他忙吧。”说罢就收了法术门,唤了妻儿:“本来还想去瀛台找共工喝两杯,算了,你们累了不,还想去哪玩吗?”姑射温和一笑:“那回吧,泉儿在白龙怀里都睡着了,改天咱再出来玩一天。”
果然,几人跑出去半天,天宫也就是一瞬,没人发现什么,烛龙得意的不得了,把女儿的襁褓裹好,亲了亲抱回了小木床里,又抱着儿子在院里接着玩,姑射无奈一笑:“好啦,别玩疯了,折子不批啦?”烛龙竟说秃噜了嘴:“再玩一小会,哪有那么多折子,跟水族那会的文书量差不多。”一时又自己意识到了,赶忙找补:“但是要拿主意的事特多,确实不好批,比较耽误时间,对了对了,来!白龙,看我儿子练剑,我教了教他,可好玩了。”白龙回望了姑射一眼,憋着要笑,赶快捂着嘴跑去院子观看。到了差不多天宫该吃午饭的时候,姑射怕潜虹积食,化开了碗蜜红色的陈皮山楂汤端来,烛龙不经意间一闻,自己小声念叨着:“这味道好熟悉”,姑射只是一笑,也不做声。
潜虹也玩累了,吃了一条鸡翅就跑回屋子午睡了,一家人中午都没怎么吃,连白龙也是,林英和归令官传菜时也都觉得纳闷,但彼此都估计着,应是他们提前用过糕点了。烛龙送白龙回了岗位,便牵着姑射的小手去了临华殿,姑射故意的打趣他:“呦,以前我送水果过来,陛下不是叫我回去歇着吗?”烛龙泯着嘴一笑,温柔的哄着她:“娘娘仙体尊贵,之前这不是怕累着娘娘吗,再说了,你在这,我会分心的。”姑射暗中偷笑,却故意打趣:“那今天不怕分心了?”烛龙望着她,领她一同坐下,书案上的本子已有两百三四十本了,姑射见他不答,随手拿了一本:“怎么?带我来一起批吗?倒是能快些。”烛龙揽过来她,游戏一般的亲了一口:“不用,我批累了,就亲你。”
有姑射一起帮忙看文书,玩玩闹闹的,但这折子,也就两个时辰便看完了,还是有源源不断用法术传过来的,但也就一本两本,却也无妨碍,来一本看一本,“晚上我想吃虾仁馅的云吞面,不加葱花香菜,加香油加醋,再来四个卧鸡蛋,你去帮我跟林英说一声呗。”烛龙托辞着叫姑射去,实际是想起来该服药了,姑射给他捏了捏肩:“我给你煮去,我会包云吞了,那天跟林英学会了。”便转身出去了。
烛龙赶忙从书架上找出了紫砂药瓶,刚拔开瓶塞子,哪料姑射就又转悠回来了:“你上午刚吃了那么多巨鲲,晚上有这么饿吗?”吓得烛龙双手一拱,急忙把药瓶笼在袍袖里,动作古怪,便遮掩的作了个揖言道:“虽然吃了八九条,但确实又饿了,劳驾娘娘了,请汤里再加一勺冬菜。”姑射一笑,便出门去后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