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会被枪击三次。”就在我送莫兹回大酒店,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
“什么?”我惊愕的打量着身边,除了在街上巡逻的骑警,路上的行人很少。没有一个人像刚才对我说出诅咒的样子,于是我摇了摇头,紧了紧风衣的领子,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将时间稍微拉回的要上两三个小时,将地点放在在瑟斯多第四帝国,现在正是寒冬的清晨。
这时代,表面上平静无事,暗地里却奔流着某种革命的震颤。青年一代,请允许我引用雨果的话“进入了发身期”。
在这个绝不会聚会好时间的时间里,仍有一群人在一间喧杂的啤酒馆当中,围着一张桌子聚在了一起。
这里是瑟斯多第四帝国的首都巴克马登登市的一个小啤酒馆里,一群年轻人在聚会。他们就像是阿努拉德岛上的那群“嬉皮士”不同,他们不全是也的是富裕人家和贵族子弟,有些人是银行家的子女,有些人是政府官员的孩子,当然他们中也有工人农民的孩子,清贫牧师的子女等等。
他们比较严肃,不会一边喝酒,一边嚼着含有麻醉剂的树叶,不分男女脱下上衣,在音乐下相拥着热吻。他们更像是法国共和党人起义的那些革命者,或者也许像俄国二月党人他们有些探讨原理,有些热衷于人权。人们热烈追求绝对真理,探索无边的远景。
他们和那些阿努拉德岛上的那群“嬉皮士”另一点不同在于,他们出生的环境不同。阿努拉德岛是一个边远的旅游小镇。而巴克马登是一座大城市,坐落在瑟斯多这样的一个世界中心之一,一个汇集了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的首都。身为这个世界的思想启蒙运动发源地之一,这里习惯了政变和起义的市民们就像巴黎人一样喜欢用街垒和武器表达自己的不满。
因为早晨不知何故的戒严,这些人从昨夜到现在都一直未归家。不过对于啤酒馆的人来说,他们并不担心什么。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每一个小巷子的入口都有他们的人把手,就连密探和安全警察也不会随意的走进这里。
一群行色匆匆的人却钻入了这一个小巷子中,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人,他面孔棱角分明,时间在他的脸上面刻上了几道爪状印痕。他身形健壮,看上去孔武有力且刚毅过人,从他眼神来看,他很可能当过兵。他们从后面溜进了啤酒馆,除了看门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因为大街上的戒严,啤酒馆里的人干脆簇拥在一起高谈阔论,但是隐约的可以看出他们是以一名正在壁炉旁烤火的黑发青年为中心。
紧靠着那名青年的身边,是一张清清冷冷的桌子。桌子上面是一瓶墨水,一支钢笔,一摞摊开的稿纸,在两个钢制酒杯的中间摆着。显然是这张书桌的主人写累了,在一旁读书歇息。
那名青年即使是手里拿着本经书,一言不发的坐在壁炉旁沉思亦或是奋笔疾书的书写着什么,一种淡淡的气场也环绕在他身边,吸引着整个啤酒馆里的人。
“安德鲁·卡姆斯!您的头发要被火烧到了!”一名坐在他旁边的工人打扮的男人提醒这个沉迷在经书里的圣人。“您读的是哪一段让您这么的入神?给我们大家也读读。”后者接着说道。
“行啦!邓·波米涅先生,我们的‘圣子’可不需要我们的关心,他有那个洗碗工的关心就够了。你说对吧,赛莱斯丁?就算是他的头发被烧光了他也可以说一句话让它长回来!”
喝得昏天黑地的本·韦德便是这样在缪尚啤酒馆的角落里缠住那洗杯盏的女工赛莱斯丁胡言乱语。他的冷嘲热讽让那个女工和邓·波米涅气的脸色发青。
埃夫斯刚才正在和一伙不大多话的人讨论一个法律上的问题。看见本韦德又喝醉了,他无奈的向本伸着手,想使他安静下来,本·韦德却嚷得更厉害了。
“贝尔卡城的独狼,请收起你的爪子。你那种君主呵斥属臣姿势对我一丁点作用也不起,请不用费心想使我安静下来。况且我正在愁眉不展,你们要我谈些什么呢?我不如谈谈我们的圣子还不如一个神姬,至少她们在烤火的时候不用担心头发被火烧掉。圣子先生,说一句话让你自己变成神姬如何?与其像你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享受她那样的女人,不如你自己穿上裙子让那些追随者亲吻你的脚。”
“注意你的言辞!”
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年轻诗人听不下去,他站起身,走到了本的身边,想要把后者拉到一边。却被本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这个瘦弱的诗人只能用双手按住本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
“没错,我能够理解,当你逃避现实在那种女人的怀里是很舒服,但是你是否注意到了你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你所说的教义和说辞,在旁人看来我们是被自相矛盾的,如果你言行不一,对大家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不是看不起她在车站当洗碗工时干过娼妓的行当,但是你必须要注意你自己的行为,因为这看上去很不好,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敏感时期,踏错一步,我们将会陷入何等糟糕的下场。他们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借口就能把我们赶尽杀绝。”
“够了!”即使是好脾气的埃夫斯也气愤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视着本·韦德,“你把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这个壮硕的男子对着本·韦德一字一顿的说。
后者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招惹这个地下拳击手,他平时没少在这对坚硬的铁拳上吃苦头。当然,如果两人用枪决斗的话,那么本自信自己能赢。
“不许再闹了,本!”埃夫斯坐下时又说道,他继续讨论刚才的那个法律上的问题,啤酒馆内又恢复了一片轻松欢快的气氛。
被这么一训斥弄得清醒过来,本·韦德看着静坐在壁炉旁边的圣人,他是那么美。只要想到他的美,本几乎就被那种漫天而来的火焰所吞噬。本知道这种火焰不会把人灼伤。它就在那儿,沉静而激烈地燃烧着,为所有人暗无天日的生命划出一道光亮。每个人都可以崇拜他、依附他、丝毫不去怀疑他。
但是这些人并不明白,他们的眼中全是圣人的光辉,这光辉已经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就在这欢快的气氛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男孩溜进了这个啤酒馆,除了一直沉默的坐在壁炉旁边的圣人和快枪手本。
“小赫克托!”圣人这样称呼着那个男孩,男孩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小赫克托,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等那个孩子回答,男孩脸上慌张的神色和发白的面孔已经说明了一切。
“给这个勇敢的孩子来一杯喝的,除了烈酒什么都行,低度数的甜酒最好。”圣人这样吩咐着啤酒馆的服务员,那个女人神态毕恭毕敬的把甜酒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慢点喝,小赫克托,冷静一下再慢慢说说怎么回事。”圣人吩咐那个孩子说道。
“他们……他们杀了阿贝尔将军!”男孩说着就哭出来声,“就在昨夜,将军刚刚走出皇宫的大门时,他们杀了他……他们砍下了他的头……他们……他们……”
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惊悚的颤抖,刚刚平复下来的脸色又变得一片惨白,整个人向身后仰去。
“深呼吸,深呼吸,慢点喘。”本一把抱住了那个男孩,“快来人找个纸袋给他!”他对着身后高谈阔论的人群喊到。
圣人伸手从本的怀里抱过那个孩子,亲吻了一下那个男孩的额头,这个吻仿佛具有魔力一样给了这个孩子莫大的勇气,让他止住了颤抖,呼吸也平静下来。
“阿贝尔将军说这封信是转交给您的。”男孩抽泣着把一个信封交到了圣人的手里。
“你做的很好,现在你需要睡上一觉。”圣人接过信在男孩的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男孩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接着圣人止住了本的大呼小叫,并且安抚下骚动的众人,把那个男孩哄睡着后交给了女洗碗工看护。在有条不紊的做完了这些之后,他才转身收拾了一下书桌上面的稿纸,转身对着人群点点头,迈开了步子往啤酒馆的后厅走去。
本和其他几个人紧随他走到了后厅,在后厅有一行人已经落座等待。
“圣子阁下,我们一取消戒严就赶过来了。”一行人站起身向安德鲁·卡姆斯致意,“您听说了吗?将军阿贝尔被人当街杀死。”
“请坐下说,多利蒙上校,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据现场推测凶手很有可能是某个老将军的政敌指使的暴民。”上校先生想了想说道,他在说出‘暴民’这个词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圣人的脸色,看到他没有什么反应时才接着说,“不过也有人说是那群教团国的祭祀。”
“那我们是否要取消明天的游行计划?宫廷里的掌玺大臣皮尔斯先被刺杀了,现在政府和军队里唯一支持我们的阿贝尔将军也倒下了。”等到了所有人落座后本问道。
圣人安德鲁·卡姆斯制止了本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阿贝尔将军生前传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