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成俊看了陆晓畅一眼,不明白好好端端的她提陆晓通干什么。过一会儿才问,“你问你哥干什么,有我就行了!”
不说陆晓通接受不了这模样的陆晓畅,就连自己当时头都大了,想一巴掌拍死她!依陆晓通的性格暴打陆晓畅都是说轻了,可能这母子俩得半死不活。
陆晓畅咬着嘴唇,看着闵成俊好一会才幽幽的说:“你能护我一辈子吗?还能护着肚子里这个?你现在还没成家,你要是成家了呢?成俊哥,这一段时间我想了许多,我先前恨我的肚子,慢慢的不恨了,我还要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想不通,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出了这种事,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嘲讽我。没有一个人安慰过我,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
成俊哥,今天和叶枫若打架,我完全是气疯了,才会那么冲动的什么都不顾。我也不是想吃东西不给钱,是因为我没带钱,可是那会儿嘴馋的忍不住。对不起,成俊哥。”
“别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闵成俊安慰她,“你能想开,我也替你高兴。你也别担心以后,安心在这儿住,你哥回来有什么事我扛着。别想太多,真要找一个人为这个孩子负责,你若同意,我愿意为孩子负责。毕竟是我没有照看好你。”
陆晓畅听到闵成俊说愿意为孩子负责,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泛酸,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忍不住的低声哭泣。
大木头这时候从厨房出来,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低低哭泣的陆晓畅。想张口上前安慰一下,突然觉得浑身冷嗖嗖,抬眼看到闵成俊能让人冻结的眼神,急忙跑了出去收拾桌子去了。
“我们上去。”闵成俊琐好抽屉,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给陆晓畅递上纸巾擦擦泪,跟在她身旁上楼去了。
楼下,大木头把桌上的碗筷盘子收走,提溜着两桶水,拿着毛巾用力的擦着桌子……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王小叶就收拾利落,正往门外走,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看到朱玉杰神色有些疲惫的站在门外。看到门内的王小叶笑笑,“吃早饭了。”
王小叶笑笑算应声,跟着朱玉杰进了他们哥俩的房间。进门就看到雷启云坐得腰背挺直的一手拿一包子,一手端着稀饭愣了愣,说:“雷总早!”
“坐,有点烫,要慢点吃。”雷启云小心的喝着稀饭。
朱玉杰让王小叶坐在身边,送上筷子。用筷子夹油条放在王小叶面前的稀饭碗上,又夹了包子递给她,“多吃点,从今天起就要发挥你的重大作用了。”
王小叶笑笑,默默的吃着饭。
雷启云淡然的看着两人,没说话却露出笑意。
三人刚吃过饭,亓小来就上来了。把碗筷带下去了,只是临走前说了一句,“你们要什么,直接喊我就成,我叫亓小来。”
“好,谢谢。”雷启云神色微冷,直直的望着亓小来。亓小来浑身莫名升直一股凉意,注意到雷启云的神色,有些拘紧的转身离开。
“怎么了?”朱玉杰有些疑惑。
雷启云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我昨天看过之后,放在桌上了。我们出去之后再回来还在桌上,虽然摆的位置没变,但封口线的方向变了。有人动过它,你想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不会是闵成俊吧?”朱玉杰想来想去他们离开时,只有闵成俊和亓小来两个人在。疑惑着,“他?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桌上?”朱玉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
雷启云无所谓的样子说:“不是昨天看到你的成俊哥,想看戏呢,结果就忘记了。小叶,收取存放是你的事吧,是不是?”
王小叶无可奈何,这会儿才知道伟大的雷总还会推卸责任,硬着头皮说:“是,是我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雷启云得意地冲着朱玉杰笑笑,好似在说,看吧,不是我的错,她都承认了你奈我何。
朱玉杰深感无力,自从工作后,雷启云这种耍赖性子收了。呈出的是一种果断,睿智,冷然的模样。谁也不清楚他私下什么样,当然朱玉杰除外。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禁哀叹一声。自从他进了镇上,就像又回到从前的样子,难道是镇上风水有问题?
“对了,小叶昨天你的工作记录,我看看。”雷启云伸出手,摆在一脸不明所以的王小叶面前。
啊!王小叶只觉脑里“轰”了一声,把自己轰了个粉碎。昨天工作记录,先是来到看房子,然后睡着了,然后吃饭,然后回来睡觉,哪里什么工作内容?
整理下自己的心,略作平复一下,说:“雷总,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写,口头复述一遍您看行吗?”
看雷启云点点头,就接着说:“我们是昨天八点二十左右从省城出发,下午一点左右到的县城,下午两点钟之前到镇上,然后两点二十到这里看房子,我是两点五十左右出去买饭。
再然后,雷总,朱副总睡着了。后来我也睡着了……五点四十几分左右我们从住处出发,出去吃饭,然后九点半回来。”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只有自己才听到。
朱玉杰深感雷启云的无聊,笑笑靠在椅背上,很认真的说:“小叶,你这个工作记录如果是书面形式的,雷总肯定是要摔出去了。幸好是说出来的,他拿不住没法摔。”
王小叶一脸尴尬地望着雷启云。
雷启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严肃,“小叶,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你的时间记得是好的。最主要的是你没把事说清楚,也没把人说清楚。不过,”
他语气一转看向朱玉杰,笑着说:“这只能怪你的玉杰哥,他没有把你的工作给你说清楚。也没说清此行的任务是什么,领头的没带好,怎么能要求属下无过呢?朱副总是吧?”
听着雷启云把责任一推到底的干净,朱玉杰清了清嗓门,无奈的说:“好吧,都是我的错。小叶,你把这个看看。”朱玉杰从雷启云面前抓起档案袋,递给王小叶。
王小叶接过,边打量着面前两人的神色,边打开档案袋。看着两人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轻轻的档案袋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仿佛拿的不是一个档案袋,而是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
思维游逛着乱想,手却没停下。打开档案袋,取出来:只有三页纸张。有两张是那种手写的稿件纸,一张有些旧的泛黄,一张看着也不新,还有一张崭新的A4纸。
“按照你看到的纸张先后顺序看。”雷启云淡淡提示。
王小叶拿起一页纸,手不自觉的有些抖。
雷启云不禁笑出来,“又不是你的卖身契,手抖什么?”
王小叶双手捧着纸张看得认真,字不多是一封信。上面写道:大哥,相别数年,我还好,不用记挂。今有一事相求,此子玉杰,身世可怜,请您务必收留教养。若允,让他答谢!下面是名字,只写了一个梅字,时间只有一个正月二十。
翻起另一张稍旧的纸张,上面写着:大哥,有几件事劳烦,请务必相帮。
第一件事,王孝男认祖归宗,名为雷启孝。并把我名下的房产转到他的名下。附加条件,六十年内不能变卖,转赠他人。
第二件事,在诚和里所属于我的一切,更改到叶枫乔的名下,由她进行分配处置。
第三件事,有些事这么多年我已记不清,我想回去看看,请允。
然后下面是名字,写了雷梅子。最下面是日期,写的是零四年九月十八。相比第一封信,字迹要工整些。写的人应该比第一封用心。
零四年九月十八,不会是农历的九月十八吧?零四年的农历九月——发生了太多事。王小叶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心里像烧开的水,有无数问号在心里闪过。
王孝男的身世,先前只是听人说过,他是他妈妈抱着他嫁过来的。不是他爸爸的亲生子,是他妈和别的男人生的。还有说是他妈从外面捡的。各种说法都有,再加上他妈妈雷梅子确实不是镇上的人,就更让人摸不清了。
此时看来,王孝男根本不但不是什么“野种”,还是富家子——认祖归宗,雷启孝,不会是雷总的弟弟吧?
想王孝男先前对人处事的冷漠疏离的态度,倒和雷总上班时端着的样子像。只是前者更显傲慢,后者疏远。
王小叶在难以平复的心态中翻起第三张A4纸,字要多些。看一眼开头,这张应该是回信。不过这字迹好眼熟,竟是雷总的字。字数比前两张要多的多。
雷梅子:
妹妹,多年不见了,我一直等着你回来。这些年我们兄妹俩聚少离多,没有给你关心和照顾,作为哥哥我的心里十分的愧疚。
对于上次你所提出的三件事,我未作回答,原因你必然清楚。没有请你回家,是因为我清楚,前两件事未应你,你也决不会回来。对你的亏欠,时至今日,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少记恨我一点。
时隔六年,我才写这封信。是真的希望在我生命之末能见见你,我唯一的妹妹。还有一个我只知道他的存在,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儿子。不求原谅,只求能见上一面。
梅子,血浓于水,这也是我临终遗愿了。他若不愿意,你劝劝他。若是他来,去留随他的意愿,我不加阻拦。属于他的,终属于他。谢,请允!名字是雷信诚,日期是二零一零年八月十八晚九点。
雷信诚是诚和集团的老雷总。在王小叶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吊着一口气在病房里昏睡。听别人说,老雷总是从多年前公司失窃案后,受到一系列打击病倒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从今年开始就更严重了,经过几次抢救,最终也没挺过来。
老雷总是八月十九日凌晨三点去逝的,这封信是在去逝前几个小时写的,还没来的及发出去吧。如果发出去,自己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王小叶看罢,小心的把信放在桌上。脑子有无数的问题翻滚,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信纸弄整齐些,放回桌面上。停了一下,又抽出了一张看了看,问道,“这个零四年九月十八是阳历还是农历?”
朱玉杰想了想,拿起另外两张信纸,看了下那张和自己有关的信。“应该是农历,咱这里的人记日子都是农历,一般也都写自己记得的日子。”
王小叶发觉自己头脑发涨,农历零四年九月,九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没记错就是自己刚入大学,第一个国庆节过后刚返校没多久,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大伯出了车祸,怕是活不成了!自己请假回去,直接去医院见大伯最后一面。到了医院看到了大妈躺在移动担架上,泣不成声地一手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拉着另一张担架。
等众人把她的手扯开,自己才看到担架上躺着抢救无效的大伯。孩子刚出生,丈夫去世,当时只觉得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但是做梦也想不到这只是悲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