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过了几天野人生活,杨清清跟着敖常雨,顺着梅若言留下的暗号,来到山北的第一座城——徐城。
敖常雨只找到她们进城的记号,找不到出城的,估摸着她们还在城中,便付了入城费,二人顺利进了城。
徐城不算大,但城主管理有方,治安良好,又靠近山野,资源丰富,因而吸引了不少商贾商团,是个贸易发达的城池。
杨清清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是瞧见的人比瞧见的树还多,终于有种回归文明的感觉。
他们一直龟缩在山上,杨清清只好一直穿着梅若言的衣服。那身衣服不单不合身,还被山上的日子蹂躏得快看不出原貌来。敖常雨感受到周遭奇异的目光,淡淡飘出一句︰「姑娘。」也不待她回应,便迳自走了。杨清清意会,随他走到一家女子成衣店。
敖常雨惜字如金,能省一个字绝不会多挤出半个音,搞清楚心中的疑问后就没再多言。杨清清跟他说开了,最大的压力就缓了,而且她又不打算跟这时代的人交往过深,对他没什么好奇的,便也不会主动打开话匣子。于是几天下来,他们就像同行的陌路人一样,几乎没交谈,最多就是唤上对方,然后瞟个眼神,打个手势。
二人倒觉得这种河水不氾井水的相处模式颇是舒心,便默认了这个怪异的沟通方法。
杨清清为人实际,不爱花俏鲜艳的颜色,平常就喜欢穿黑的,贪它脏了也不明显,但古代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有这么独特的品味,平日里穿这种奔丧似的色调?她只好挑了件颜色最深沉的墨绿色外衣。
她本来还想只穿内层的裤子,看到老板闻言大惊失色后,才讪讪地多拿了条裙子。
【差点又闹笑话了。】
杨清清想,在熟悉这个时代前,还是不要随意表达意见的好。
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档,敖常雨飞快地在城中转了转,发现了梅若言留下的暗号。二人按照指示来到城中一家平民客栈,却找不到她们。
问了客栈掌柜,掌柜喜出望外︰「当然记得。那二位姑娘三天前订了一间天字号房,先付了三天的银子,可是这两天都没回来,小的还苦恼若是过了今日还不回来该如何是好。如今终于等来了认识二位的,小的也好把房间收拾收拾。」
杨清清和敖常雨一怔,相对而视。
杨清清身无分文,用度全仗赖梅若言和敖常雨。自知自己没立场发表什么,因此在花费上她绝不会主动开口。敖常雨见她闭口不语,只好自己来,朝掌柜一贯神情寡淡地说︰「不用收,我们继续住下,麻烦多给一间天字房。」随手在案上搁下一两银子。
掌柜被他森冷的气场吓得连连哆嗦,不知道方才的话哪里开罪了这位侠士,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去准备。」就算把别的客人赶出来也得给他空出一个房间来。
肥大的背影跑得一抖一颤的,杨清清觉得他有些可怜,不禁道:「你说话就不能带点生气吗?」只是才出口她便后悔了,他俩只是能喊出名字的萍水相逢,她有什么资格去置喙?
果然,敖常雨那双寒眸又瞟向了她。她懂他的意思,就是要她别管閒事。
「抱歉。」毕竟理亏在她,她不会吝啬一句道歉。
不待敖常雨反应,她踏上了楼梯,走到梅若言的房间去。
这客栈不比城中那些有名的富贵店,天字号房间也不过是比一般房间多出了一个小厅,装潢还是很普通的。
房间倒是整洁,看出来每天都有夥计进来打扫。杨清清放下自己的行囊,打开柜子,梅若言和陆梨儿的东西都还在。走出房间,正巧碰上了从隔壁出来的敖常雨,二人一同下楼。
杨清清正要找掌柜多问两句,却见敖常雨直接出了客栈的门。
还以为他是跟自己同道的,她愕然问︰「去哪儿?」
他极尽精简地回了两个字︰「吃饭。」
「哦。」
敖常雨出了客栈,却发现杨清清并没有跟上,又倒了回去,只听她问︰「老板,她们出门前有说去哪儿吗?」
「没有。说起也怪,小的好像都没见她们出的门。」
「她们凭空消失了?」杨清清闻言眉头一皱,怎么可能?
她身边响起淡淡的一声︰「窗户。」
看到去而复返的敖常雨,杨清清怔忡问︰「你不是去吃饭吗?」
「不吃?」敖常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杨清清以前三餐不定,往往不到胃痛也不知肚子饿。她理所当然地摇摇头︰「不,我不饿。」
敖常雨也真的就只是问问,得了回答便离开了。
杨清清又问了几句,确认没收到什么留言,打扫的夥计也没有捡到什么字条。她失望地回到房间,想起敖常雨的话,瞧了瞧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陆梨儿不会轻功,岂会从视窗出去?梅若言也不会无缘无故有大门不走,拉着陆梨儿往窗外跳。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只是掌柜记错了,她们是正大光明地从客栈里走出去的,但光凭她们二天没回来,这事看着就不对劲。
而且,梅若言不是不留半语就离开的人。想当初带陆梨儿回村时,她就有留下字,怕人不在时敖常雨刚好回去。看来她走得匆促,连留字的时间也没有。
不管怎想,杨清清都觉得是出事了。
她们失踪时才刚进城一天,一天之内能开罪什么人?
记得梅若言说过,她们师姐弟二人此次下山是为了替派内的长辈跑腿一趟,如今任务已完成,正要回去。
究竟是哪部分出了问题?
窗外,一道有些眼熟的人影映入眼帘。杨清清定眼一看,不就是杀了陆梨儿母亲的男子吗?
【是他!难不成若言姐和梨儿失踪就是因为他?!】
她又急又怒,连忙追出去。
男子步伐不急,但奈何距离太远,她追了没几步,只见他提着几个油纸包,消失在街角。
杨清清见识过他的功夫,知道他的毒辣,白连莹追着的高手又未有下文,未清楚那群贼匪的底蕴,她不敢穷追。她送人头事小,就怕打草惊蛇,把如今在暗的敖常雨也搭进去,到时候救人就难上加难了。
她回到客栈,找了个夥计问了方向,安份地坐在房间,心里却是焦急地等着敖常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