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时候,最容易看出潜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躁动。在众多事件的众多真相里,往往有着许多虚伪的戏份,充斥着生活。故事进行到一半也最容易荒废,好比吃一块奶油蛋糕,在未下口之前和吃到一半之后,对蛋糕的看法就有区别了。这时候你最初做事的想法也就同进行到一半时的想法有了巨大的矛盾。
想办法进入柳夏媚的行踪,是在一个星期以前。那时候新闻工作者还在逼问饶添祺,饶添祺也正在没心没肺的令许多为他付出过的女子伤心失望。例外的是微钰庭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爱。
然而柳夏媚跟包子依旧被隔离在文峰村。那里屋舍八卦阵型布局,有山有水,而且山是清澈的,水是绿色的,山中有水,水中倒映着山。山上长满众多古树和栀子花,水中不见一只鱼虾。
昔日鸡犬相闻,牛羊遍野的景象已经像是久远之前的事了。村落里拐角的墙上也不再有新鲜的牛划痒的痕迹。巷子里,各类牲畜的粪便已经发干,在自然流动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变了味的草的味道。
闭上眼睛,心间会莫名的升起一片深不见底的恐惧。毛孔附近的汗毛会倾听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回音。
还有众多的混杂的药水味,入侵到你的鼻子,喉咙,气管,肺叶,慢慢的融入你的血液,进入你的心脏,顺着血管流遍你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安静的巷子,可以听得见风里夹杂着历史的呼喊,仿佛墙垣石板路释放出了潜藏在骨子里的记忆与真相。
试着加大呼吸力度,你会感觉有万股幽灵在噬咬着你的五脏六腑。这时候你会发自内心的难过。胸中腾起万丈燥热之气。
费尽千辛万苦,新闻工作者终于来到了文峰村。这时已经出现了半轮月亮,挂在遥远的天际。
“嘀嘀嘀——”一辆银白色的别克小轿车喊叫着喇叭,“让开让开——”车窗里弹探出个脑袋。前边的路段正封闭,交警设满了关卡。红白相间的塑胶障碍物,横在狭窄的道路中间。
“这里有疫情,小姐你请回!”没穿交警制服的一名交警走过来,身姿臃肿,全身裹着严严实实一层白色制服,“禁止鸣笛,这里还有人休息”。
“没看见这写着‘新闻采访’么?记者你也拦?”她看着被裹得满头大汗的交警说,“灰点没什么大不了,前边的路牌有看到,我来做个采访。”,停下了喇叭和叫喊。
一位长着国字脸的微胖的男子走来,身边也像跟在渊源医院院长后面的那群哈腰弯背的人一样,有着另外一批追随者。架势像足了某领导搞视察。
“这里疫情很严重,感谢媒体记者朋友的关注,我们有随行记者,你请回吧!”领导温文尔雅的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吧,到镇上采点其他风光写点民俗风情,也好!”领导给她指明道路,转移话题。
她只好没什么话说,掉头就走。只见车尾冒出一阵粗大的气。
领导们也日夜操劳的继续坚守岗位,镇守进村的必经咽喉。领导在咽喉的一侧的瞭望台上看了看三百米开外的地方。
临时搭建的医疗房还看得见三三两两的医护人员,着装像宇航员的宇航衣一样的白色装备。时而焦急,疾步奔走,时而端着各类药物,进进出出。窗户上还能看得见医护人员们指手划脚大的影子,像一套相互协调配合运作的机器。动作十分熟练老套。
在新闻工作者看来,似乎一切都存在秘密和隐瞒。她乔装医护人员混进了医疗房。
那些浓厚的医疗气息伴随她找遍了真个医疗房,但都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于是凭着自己高超的工作经验,她深入虎穴想求得虎子,来到了村落的巷子里。在那个古木参天的地方,她出奇的轻车熟路,思想和念头想要到哪儿,脚步和身影就能出现在哪儿。
她趁着月光,摸进了尚有灯火的礼堂。里面供奉的人仿佛跟她很熟似地,指引着她想要去的所有地方。她发现了密道发现了柳夏媚的行李,她为此欣喜,更确信饶添祺没有骗她,更觉得自己在这一次交易中又一次赢利了。
她找遍了礼堂和密道的所有地方,还是没有找到柳夏媚。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粗心没有仔细探查医疗房的状况,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柳夏媚老习惯改不了私自跑去摘栀子花了。
她顺着千年城垣走,她掺扶着墙垣,城垣也掺扶着她。像极了一位失宠的宫妃,在深墙大院里找寻着自己命运的方向。因为她不能失去自己被别人培养出来的以兴趣爱好为导向的工作。也因为她为她所做的工作培养了一种意识,她必须喜欢和爱好这份工作。
各种古老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将她重重包围。她突然觉得窒息,心里开始发慌。她重来都没有过的,她觉得所到之处都令她心神不宁,似乎她在无限走近心里的黑暗。
有无数张面孔和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滚,上映。有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难忘的跟痛恨的。她摸到一瞬令她脸色惨白的门前。
屋子里到处结着蜘蛛网,她走在里面越发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锁住,包裹。在房屋的最深处的黑暗里还散发出一阵阵阴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头骨的战栗。
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种把心包裹起来质问的难过,仿佛良心在勾兑出她这些年努力忘记和埋藏的黑暗。只是她不敢说,她也不能说,谁也不能。甚至干脆自己告诉自己其实那事不是自己干的。他觉得自己心中腾起了热浪,焦灼着她被冰凉之后又恐慌得窒息的灵魂。她感觉村庄的列祖列宗都在拷问她。
真相!真相!时隔这么多年了,她忘不了……
她额上冒出了许多晶莹的汗珠,在月光的皎洁下,显得越发虚弱。她终于露出前所未有的脸色。在那个黑暗的角落她剥离了自己一件又一件的外衣,她看到那个角落出现一对好姐妹,她叫她夏媚,她叫她花姐。还看到她运用易容之术假装柳夏媚的母亲跟强生交易,出卖了柳夏媚的身体换得离家出走的资本。
她在离家的时候告诉自己别哭别难过,甚至在自己的记忆力植入一片空白。她暗暗告诉自己,姐妹和朋友是用来利用与出卖的,可是当她遇上众生缘大教堂,遇上饶添祺一切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