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冰火两仪眼中的房屋内,床上的人儿依然昏昏欲睡的人,最近阿糯慵懒了很多,人也没有什么精神,总是恹恹的。
孕吐反应自从她解除孩子的封印后,直到小腹明显突起、腰围增了一圈,才好一些。这期间,阿糯是除了酸的倒牙的蜜饯,什么都吃不下去,以至于,肚子突起了,人却消瘦了几分。阿糯想要吃饭,可是每当她看到自己做的那些烤肉和蘑菇汤时反而更恶心,吐的更厉害。恶性循环,如此以往。
阿糯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身子也一天比一天沈,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人一天天在变,外面的时季也一天天在变。大雪纷飞中迎来了一年又一年的除夕夜。
阿糯虽然把冰火两仪眼打扮的有了些生气,终是比不上外面花花世界的精彩。看著喜庆的红烛、花灯,阿糯欣喜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得想到外面辞旧迎新的光景。
繁花锦灿,灯如昼,车水马龙,人潮喧嚣,绝活杂耍、各色小吃充盈其间。这时候,顶著纷飞的雪花,找一家临街的茶馆,沏上一壶热茶,欣赏著外面的红尘纷扰,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享受。
若是放在以前,阿糯自然回去疯玩一番,但是现在,阿糯哪都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百花齐放的日子,阳春三月来的时候,阿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大了,这期间,阿糯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每月初八晚上的腹痛越来越严重,痛得厉害,却顾及著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什么动作。每次都是自己咬牙忍下来。
其实阿糯受的罪不只是这每月初八。肚子大起来,身子越来越沈,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在床上躺著,肚子里的小家夥压得她腰椎酸疼;坐著,又总感觉孩子受压迫,呼吸不畅;站著吧,腹部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往下坠。
总之,阿糯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别说走走动动了。
阿糯没想到生孩子这么辛苦。因此阿糯特意造了一条腹带,不只有收腹的作用,阿糯还在上面设了穴位按摩来保护胎儿。
既是如此,就像现在,阿糯一手扶著腰,一手抓著扫把,步伐不稳的向外走。此时正是教外落日森林花开最烂漫的时候,阿糯是在室内憋久了,想出来赏花。
阿糯好不容易来到了外面,半躺半坐在地上,上身靠在一棵大树旁,闭著眼享受暖风轻柔。一手则轻轻抚著她的腹部,什么都不说。不时有落英粘在她身上,间或鸟语花香,画面很美、很柔和。安静了片刻,阿糯还是坐不住了,想要回去睡觉,好不容易起身,谁知下一刻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滑下来。
阿糯一下子慌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见她另一只手紧捂著腹部,目光向下移,下身水蓝色的裙子上已见了点点斑红。阿糯这下是更慌了,连忙用银针刺穴之法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算是躲过了这次滑胎之险。
虽是救治及时,这次落胎终是让阿糯破了血气。此时的阿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的魂力有近乎九成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走,她现在只敢在冰火两仪眼周边行动,根本不敢迈出毒阵一步。
用用筷子沾了沾酒杯里的桃花酿,伸到嘴里,用舌头舔了舔,辣的呲牙咧嘴。
阿糯轻笑了一声,此时却发觉对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
抬头去看,阿糯脸色一片灰白。
“你来做什么?”
眼前的人正是唐三,此时的唐三比起五个月前更加精神抖擞此时的阿糯才能好好的打量唐三,上一次见面太仓促,而且唐三当时的样子也狼狈不堪,现在仔细一看,比起五年前,此时的唐三更显成熟,英俊的脸庞很吸引女性的注意。
“阿糯……”
“嗯?怎么了?你不去陪你的小舞妹妹,来我这做什么?”阿糯语气不善,“哦,我都忘了,你的小舞妹妹已经死了,怎么了?现在才想起我的好,来看我了?”
唐三的手猛然握紧,但还是保持平静的语气,“不要惹我生气,阿糯。”
“我说错了吗?”阿糯冷冷的看着唐三。“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我告诉你,你要好好活着,小舞的死只是开始,她运气好,没有死在我的手里,不过,我会让你在意的人,一个个的死在你的面前。”
“阿糯!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又关其他人什么事情?又何必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阿糯冷冷的看着唐三,“你负了我,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负心薄义,虚情假意,他们哪里无辜?”
“滥杀无辜!这就是你们五毒教的作为吗?”
“哈哈哈哈……”阿糯笑了起来,“唐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什么资格说五毒教?”阿糯用一双微红的眸子望著不知如何开口的唐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连性命都不顾,就是为了你。我对你有求必应,百般迁就,还是改不了你那颗无情的心。”
阿糯怒急,抓起桌上的酒杯向唐三拽去。冰冷坚硬的物体击在唐三的额头,碎成一片一片,一抹鲜红顺著雪白的肌肤悄然滑下。
争吵中的两个人都呆了。阿糯没想到自己会伤他,伤了以前连根发丝都舍不得伤的人。
唐三倒是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的眼神猛的变冷,对阿糯缓缓说道:“阿糯,对不起,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糯本能的感到危险,此时她的魂力已经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想要逃跑,但是高高隆起的腹部挡了视线,没有看清脚下的桌椅,没走两步被绊倒在地。腹部一阵剧痛。
唐三没有注意到阿糯的异样,缠绕技能迅速束缚住了阿糯的四肢,让阿糯动弹不得,唐三知道阿糯的手段,她的蛊术防不胜防,而且奇曼舞月花的恢复体质让唐三颇为忌惮,所以唐三的出手非常精准,阎王帖直接刺中了阿糯的心脏。
“呜呜……”阿糯猛的突出一口鲜血,就在此时,阿糯的小腹散发出一股刺眼的光芒,唐三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那道光突然化为一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小鸟,飞向了远方。
唐三愣神之际,阿糯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挣扎,就算奇曼舞月花体质可以快速愈合伤口,可是心脏已经被阎王帖破坏,如何恢复?
“……”
阿糯痛的说不出来话,双唇抖了抖,只拿眼睛看著他。那眼神里有怨,有痛,有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走的很决绝吗?你明明知道我在喊你,却连头都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有多需要你,你却那么狠心。你就对我、对我们的孩子一点情都没有。
对了……
你还不知道……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
我一直没告诉你呢……
阿糯看著唐三的身影渐渐模糊,迢遥得像梦中的景象。她艰难地伸出手,想要触摸眼前的情景,意识却渐渐模糊,终于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她与他之间,虽然走得极近,却中间却是相隔了半生那么长。有些伤痕,即使遗忘,也已经再难拂平。在转过身后,想再回首便已晚了。
渐渐的,紫色的光芒开始从阿糯身上浮现,渐渐的,阿糯的身体变成了一朵娇艳的花儿。
唐三愣愣的捡起那花,只见异光夺目,有蓝紫色的灵光在唐三的手里面乍现。
这是唐三第一次看到阿糯的本体,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一株完好的奇蔓舞月花。
这株长有人半截手臂长短的花,因为被唐三的玄玉功包裹着,才能够离开土地而不死。
人间最美丽的花,是云宫之内的仙昙花,号称稍瞬即逝的美丽,只在一眨眼的功夫,那绽放和凋落就已经完成。但与今日的奇蔓舞月花开放相比,哪怕是仙昙花的绝美恐怕也要失色了。
因为奇蔓舞月花更多了一丝妖气。那几乎是慑人心魄的美丽,在银色的光华下,五重颜色的花瓣,以妖娆的弧线缓缓绽开,那绝世的风华,在人们面前彻底展示时,让人感觉恍若仙境。等外面的五重花瓣绽开,里面又露出极为细嫩的纯白色小花瓣,这种纤细的花瓣,就像是最纯净的羽毛被呵护着。
而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瞬时钻入人们的鼻中,这种香气是奇蔓舞月花所独有的,今夜不止是冰火两仪眼,恐怕方圆百里之内,都会闻到这股清新脱俗的香味。
这绝不是普通的花香,更不是香粉的俗媚,而恰似仙子出浴时最自然的奇香。它可飘荡老远,但不管在哪里,闻起来时,都是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唐三惊诧的看着手中,那拥有绝世美丽的花朵,花瓣如若无骨的贴着他的手心,宛如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
一想起这这花的来历,唐三心里没有一丝欣喜之情,因为这朵花,就是阿糯呀。
唐三离开了冰火两仪眼,而在距离冰火两仪眼遥远的南方,那只金色的鸟儿飞向了一所城镇中。
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大大的马车,停在了巷口,几个中年人跳下车来,然后走进一间屋子里,开始往车上搬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一辆运货的马车。
鸟儿落在马车后箱,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数日后……
窗外的夕阳把坐落在繁花镇镇口的这家驿站笼罩在一片温暖而迷人的橙色光芒里。从驿站门口望出去,是一条灰白色岩石铺就的笔直小道,道路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在风雨和岁月里被磨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石面来。时不时地有行人背着各种形状大小的行囊在夕阳下行走,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偶尔也有马车运送着福泽镇特产的香料和手工缝制的皮革离开这个小镇。一直以来,繁花镇出产的这种以桃花做成的香料就凭借着物美价廉的优势,在天斗帝国靠海的港口卖得特别好。
南方此时还未从寒季中复苏,道路两边之前是厚实的茸茸绿草,而现在草坪已经枯黄一片,风卷起枯草碎屑,扬在空气里,阳光照耀其上,像金色的沙尘般飘浮着。
整个繁花镇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黄金粉末粉刷之后的温馨小镇,充满着蜂蜜浆果酒和水果热茶的香味。
“老头子,你别顾着玩你的那些瓷器了,快来帮忙运货啊!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家来搬东西吧!这么多刚刚从索托城运来的器皿,我可搬不动!”
“好了好了。我来了。咦……老婆,你快来看!这儿……这儿怎么有个婴儿啊!”
“哎呀……真的啊……那怎么办?谁家的孩子啊,运货的人已经走啦,这可怎么办?”
“正好我们也没有孩子啊,那就收养了吧。”
“你嫌弃我不能生啊?我明天就帮你生一个!”
“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哎?你看是个男孩,长得真好看。”
“你这么喜欢,那就跟你的姓好了。就叫他白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