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云很少见到阿斐微笑,他想不到仅仅一个笑容,就能使一个人的脸庞和气质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阿斐的笑容,像一缕温暖的冬日阳光,照在李惊云阴云密布的心田上,瞬间把他心中的阴霾驱散的无影无踪。
李惊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汗水,还在略微地颤抖。
阿斐把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李惊云的双手。
阿斐的双手温暖,干燥,柔软,瞬间把李惊云颤抖的手稳定了下来。同时稳定下来的,还有他砰砰乱跳的心脏。
“谢谢你,阿斐。”
李惊云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情。这一刻,他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熟悉的感觉,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不再惧怕任何的突发状况。
风无痕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自己再懊悔已经于事无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现在,李惊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无论风无痕带回来什么样的结果,李惊云只能无条件的接受,然后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在,自己有阿斐在身旁。一切问题仿佛都不是问题,因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小翠,拿几个坐垫来,再煮一壶茶,我们一起喝茶。”
李惊云微笑着看了小翠一眼,吩咐道。
坐垫转眼间就拿来了,整齐地铺在了院子当中。
李惊云席地而坐,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唐代这种类似于跪姿的坐法。
雅儿和阿斐一左一右坐在李惊云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欣赏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此刻的李惊云,散发着独特的男子魅力。
铜壶里的水烧开了,小翠用镊子夹起一撮茶叶放入了壶中,然后将切好的姜丝、葱丝依次放入。不一会儿,浓郁的茶香就传遍了整个院子。
“这就要煮好了。”小翠自言自语了一句,抓起一把粗盐,撒入煮好的茶水之中。
又过了片刻,小翠把铜壶提了起来,走到众人身前,小心翼翼地把茶水倒入每个人身前的茶碗之中。
丐帮毕竟与卢公府内没法相提并论,没有成套的茶具,甚至连茶叶的滤碗都没有,只能粗犷地把茶水直接倒入茶碗之中。
没有经过洗茶和过滤这两个环节,碗里的茶水显得有些浑浊,充满了江湖特有的豪迈气息。
雅儿皱着眉,小嘬一口,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茶叶不对,煮茶叶的水也不对,饮茶的工序更不对。唉,简直没有一个对的地方,可惜了喝茶这么雅致的事情了。”
李惊云端起茶碗也喝了一口,相对于雅儿所说的事情,他更不能忍受往茶叶里添加葱姜和盐。唐代的人喝茶太重口味了,简直把茶叶做成了菜汤的感觉。
阿斐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沉思,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仿佛自己喝的不是茶,而是一杯毫无味道的白水,完全不能在他的心中激起丝毫的波澜。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不那么沉重,甚至还有些轻松的感觉。
“风兄,你是不是有好消息带回来?”
李惊云施施然站了起来,微笑着问道。
风无痕刚走进院子里,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话说,风无痕走出了院子,连马匹都弃之不用了,直接提气飞了起来,跨越了一条条街道和房屋,竭尽自己所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铜器铸造窑内。
“且慢!”
风无痕运足内力,大吼了一声。
这时,铜匠们已经准备把烧红的汁水浇入模具当中。
哪怕再迟上一秒钟,铜汁浇入到了模具之中,木已成舟,便彻底来不及了。
“天佑丐帮!”
风无痕暗叹了一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把修改好的图纸交给了工匠,又多支付了一笔工钱,这才一身轻松地往回赶去。
还没走进院里,风无痕就闻到了满院的茶香,紧接着就听到了李惊云打招呼的声音。
“小翠,给我倒杯茶。这一趟,折腾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风无痕走到李惊云对面,席地而坐,长出了一口气。
“最晚明天早晨,你想要的东西就能做好了。到时候,就全靠你了!”
风无痕拍了拍李惊云的肩膀,略带感慨地说道。
“你放心,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李惊云面带微笑地回应对方。
风无痕看着他神情自若的样子,心中一阵惊疑不定。这个少年,真的不一般,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度。与他相比,自己倒是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
到了傍晚,李惊云又做了豆角焖面给众人尝鲜。
风无痕对焖面格外钟情,连吃了五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若论口味,豆角焖面甚至要超过了柳叶面。
但是,柳叶飞面的制作过程极具表现力,在宴会上当众展示,效果必定好到爆炸。
权衡再三,风无痕还是认为在宴会上制作柳叶飞面最为恰当,也就不再纠结面食的选择了。
第二天一早,几名丐帮弟子把蒸馏酒的装置用马车拉到了院内,并根据李惊云的指挥,把各部分装置依次组装了起来。
丐帮弟子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黄铜器物,心中暗暗惊疑,却已经事先得到了风无痕的提醒,一个个都缄口不语,把满腹的疑问硬生生地烂在了肚子里。
装置安装妥当后,李惊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任何的纰漏。然后把代替冷凝管的那一截“L”形壶嘴放入到盛满了冰凉井水的铜盆之中,壶口部分则伸出了水面,方便冷却后的酒精流入下端的瓷质器皿当中。
一切准备就绪,李惊云把炭火点燃,放入到铜制蒸馏装置下方,然后不断地用手去触碰铜器的温度。
“温度够了,撤火!”
李惊云一声令下,风无痕立即蹲下身子,瞬间把装满炭火的炭盆撤了出来。
李惊云深吸一口气,端起一坛白酒,用手拍掉泥封,然后把整坛子的白酒顷刻间倒入蒸馏装置中,再用盖子把上口封的严严实实。
此刻,这个蒸馏装置就像一个巨大的铜壶,白酒中的酒精沸腾后,直接化为蒸汽从壶口位置冒了出去。
不一会儿,末端的瓷质器皿中,开始汇聚一滴一滴的透明液体,凑过去用鼻子一闻,分明就是高纯度的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