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宁匆匆归家找到宣原,看到他平安无事时才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又将愤怒的目光转向对方身边的杨思萍,事到如今她已不想再对这个女人演戏了。
她挡在宣原身前,对杨思萍质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雷皓全对我们做过的事情?!”
宣原觉得暄宁自上次从警局回来后人就变得怪怪的,这下的表现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然而此刻杨思萍的神情也变了,他一下就能意识到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曾了解的事情。
“小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暄宁马上对宣原盘出实情:“之前指使你去偷香囊的人不是梁博亨而是雷皓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甚至他还设计害死了我们的父母!而这一切她都是知情的!”
她知道这些真相会让宣原大受打击,但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只能坦白了。
宣原确实没能反应过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杨思萍,仿佛希望对方能够否认暄宁的指控。
杨思萍却显得异常沉默,与雷皓全充满恶意的态度相比,被揭穿后的她脸上更多是心虚的表情,闪烁的目光中似乎还藏着什么内情。
这下宣原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不禁一再追问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父母的死我事先真的毫不知情,是后来才有所察觉的……”杨思萍只好开口了,却还是坐实了暄宁的指控。
接着她又向两人解释道:“我知道那件事后一再要求雷皓全不要伤害你们,他也向我保证过不会对你们出手的!我一直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着你们啊!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家……”
“你撒谎!”暄宁却厉声打断了她:“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雷皓全还设计了我的车祸?!”
这话让其他两人都震惊不已。
反应过来后杨思萍慢慢明白了什么,看向暄宁时眼神有种不太真实的恍惚感。
暄宁却对她下起了逐客令,将她推出了门外。
曾几何时,暄宁对这个女人有过几分母亲的错觉。对方会包容自己的脾气,也会严格要求自己的品性,更关心着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所以偶尔她会在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那大概就是像她这个样子的吧。
就更别提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宣家兄妹了,想必他们对杨思萍的感情一定更深,所以暄宁才无法原谅对方的欺骗行为。
杨思萍不再辩解了。她知道如今无论再说什么宣原也不会相信自己了,但是她却不认为暄宁有资格责备她。
她凑近对方耳边,用不被第三者听见的声量说道:“你不也欺骗了他?我现在明白了——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宣宁。”
“是啊。”不想暄宁却立即呛了回去:“但起码我不会像你们那样伤害他!”
杨思萍无言以对,最终只能转身离开了宣宅。
看着那道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直跟冷无尘待在隐蔽处观察的阿赤忍不住感叹:“看来你们这边也有不少内情啊,不过说起来我也不太了解你们的事情呢。”
经过与雷皓全的一战,冷无尘更加肯定自己跟暄宁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他随即向对方表示:“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
……
这又是一个让人难以成眠的夜晚。
待暄宁反复确认过宣原的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后,才出门与一直守在外面的两人汇合。
冷无尘安慰暄宁无须太过担心,他已在宣宅周边布下阵界,而且阿赤也答应了会帮忙保护对方的安全。
可暄宁依然感觉不踏实。她告诉宣原那是因为雷皓全想得到宣家财产才施以毒手,但这样的理据并不算太充分,宣原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虽然在自己的苦苦哀求下对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不会回去公司帮忙、也不会去找雷皓全对质。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面对亲生父母的死宣原怎么可能不深究下去呢?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把雷皓全解决掉,才能将他带来的这些影响都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说起雷皓全,阿赤谈起自己的看法:“我想这次我们确实让他吃到苦头了,不然可能没等到我们回来找你哥,他就已经出手了。”
这让冷无尘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在他看来阿赤的实力确实不俗,可也没达到自己师父的程度。但这次他们联手对付雷皓全的过程虽然并不轻松,却也没有经历那生死存亡的迫切境地。
“难道你认为雷皓全没有展示出全部的实力?”
面对暄宁的疑问,冷无尘又觉得不太像是这么一回事。他依然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炁能之强大,说不定这次也许只是他们侥幸罢了。
阿赤却不这么认为:“他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在进一步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他先对两人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过去的他会让我与刘进联手也对付不了吗?”
“周大哥说过他曾拥有过血玉,并利用其中的力量不断夺舍重生续命,难道他的力量也是血玉赋予的?”
“你们别忘了,但凡与血玉交易都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他不可能有那样的筹码。”
“那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强大?”
两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他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修炼了一种叫“攫元术”的邪术。”
暄宁对这个名词很是陌生,但冷无尘却有所听闻。
如果说逆伤术是依靠控制命炁来打击对手,那么这种攫元术除了打击效果外还能将对手的命炁给夺取过来,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而且比起逆伤术,这种术还有一个可怕之处。被攫元术所杀的人灵魂会直接灰飞烟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因此它才被定义为邪术。
冷无尘本以为此术只是个传说、或早已失传,不想雷皓全正是精通此道之人。
“司马懿认识刘进的时候,后者已是个得道之人,他想与之抗衡也只能通过此等邪术来快速强化自己,不过这仍不至于让我们束手无策。”
阿赤的话使得另外两人又是一阵不解,他便继续道:
“我之前不是提过了吗?——这具借生的肉体只能让我施展出本我力量的一小部分。因为我的灵魂无法与非本我的肉身达到完全契合,这是任何借生的灵魂都会遇到的情况,但对方却可以打破这种局限。也许是因为攫元术带来的力量叠加本来就超越了不同肉身之间的限制,所以无论他借生在任何身体中,都能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加上他还能不停地去将更多人的力量据为己有,长久以来便造就了他几乎无敌的状态。”
“照你这样说他岂不是根本就不可战胜?!”若之前暄宁对雷皓全的实力只是感到恐惧,那如今大概只能用绝望来形容她的心情了。
可阿赤却话锋一转:“我本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这次交手——我觉得他并未像之前那么难以应付。”
冷无尘闻言一愣,露出深思的表情,他竟也有相同的感觉。
见此暄宁焦急地询问着:“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他还反而变弱了?”
“他依然是个强大的对手,与其说他变弱了,不如说他暴露出了弱点,例如他的腿疾。”
暄宁不懂这跟对方的腿疾有何关系,阿赤又解释道:“像他那样强大的修术者不可能连普通的腿疾都没法治好的。虽然他将逐日杖伪装成普通拐杖带在身边,但在交手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他的动作确实有些迟缓。”
冷无尘也想起对方那条受伤的手臂。之前在武当山上对方也曾被辟宸刀划伤过左臂,虽然当时他的神色有些不对,但并未像这次一样发生可怕的异变。
他追问起阿赤:“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阿赤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他无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借生的肉体。”
虽然对方可以打破肉体的限制随意使用力量,但也正因如此,借生的肉体已无法承受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令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降得更低了。他左臂上那在受伤之后没能自愈、反而化作一团炁雾的刀口似乎也说明了这种可能。而且这应该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情况,就算他换一副新的躯体也无法改变。
暄宁便问:“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雷皓全会变成怎样呢?”她想知道这能不能转化为克制对方的切入口。
“我也不太清楚……”阿赤却说不准。
而且他跟冷无尘一样都不敢就此看轻雷皓全,哪怕对方如今暴露出了弱点,也肯定不会让他们有轻易得手的机会。
这样看来,要对付雷皓全仍然是十分困难的事。
暄宁深知一旦他们对雷皓全宣了战,就代表以后随时有被卷入战斗并且受伤丧命的可能,为了胜利他们必须找到更多的可能性才行。
于是她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这让其他两人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她。
“我们可以先找到血玉,然后利用血玉的力量杀死他。”
“什么?”冷无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阿赤开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既然血玉的力量无所不能,它当然也可以杀死雷皓全了——只要我们付出代价就行了。而辟宸刀能够成为杀死对方的武器,那它的力量说不定也能成为我们与血玉交易的代价。”
暄宁的语气中透着小小的激动,如果这种方法行得通,他们也用不着与雷皓全正面交战,这样大家也会更加安全。
“这也许真的能行,但问题是我们得先找到血玉。”阿赤的话无疑又是将问题丢回给了暄宁,毕竟她才是掌握着关键线索的人。
暄宁的表情黯淡了一些,她还是没能感受到来自本我身体的召唤和指引。
她看向冷无尘,眼神愈发坚定了起来:“我要进行离魂修炼。”
这是周纪涵之前为暄宁想出来的修行方法,为的是让她的灵魂能够加强与本我肉身的联系。不过因为这种方法有一定的风险限制,以致她无法长时间修炼,所以修炼的效果不是很好。
只是他们之前也不曾遭遇如此紧迫的局面,所以如今无论再困难,暄宁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冷无尘能感觉到她的决心,再说无论选择哪一种对付雷皓全的方法,都不可能轻松,他只好让暄宁一试。
“我会帮助你的。”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会一直陪伴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