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尘不太明白张三丰所说的封印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对方开始为他解释:
与其说是封印,不如说是把血玉封存在这个世界之外。
所谓的世界之外,名为虚空。虚空无边无际,包含了这个世界,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按常理来说,以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础所存在的任何事物都是无法到达世界之外,除非能够找到祭匙。
就像潜移术一样——必须通过相同的媒介才能连接不同的地点,想要打开虚空之门也需要的媒介,那就是祭匙。
祭匙必须是一种超脱世界法则的存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破本源世界的束缚,到达虚空之中。
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既然祭匙超脱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础,那么它又怎么可能被允许存在呢?
所以封印血玉的关键其实是祭匙,过去几乎没人能成功封印血玉,都是因为没有祭匙。然而如今尹喜已洞悉了一切,将祭匙的存在告知了张三丰。
“暄宁公主就是祭匙。”
冷无尘本还在消化着张三丰之前的话,突然听到他这样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泰安生却恍然大悟:“对啊!公主本应早就死去了,却因为跟血玉的交易只陷入了沉睡。现在的她是即不死也不生,已是打破了这个世界法则的存在了!”
“当然这种封印并不能长久有效,因为公主总有一天会醒过来,那时她就不能再作为祭匙存在了。但起码在她沉睡的这六百年间能够暂时结束关于血玉的一切纷争,那也是一件好事。”
“六百年?”
“没错,这也是那位黑袍女子告诉我的。她从命书上探知到公主父母的转世将会在六百年后再度相遇,也就是说公主将从那时醒来。”
六百年——这对冷无尘来说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时间,他应该无法见证暄宁的醒来了吧。而且对方居然还是封印血玉的祭匙,这就更让他不知所措了。
“……难道除了将血玉封印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对了——既然祖师爷还活着,为什么他不现身相助呢?他那么厉害,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付齐煜呢?”
张三丰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他无法现身,才让人来代为传话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对此泰安生也很想知道真相。
“那女子并没告诉我具体的情况,但我猜祖师爷也许是陷入了什么麻烦之中。他说只要我们能够争取到这六百年的时间,六百年后必定会回来帮助我们。”
所以眼下看来,最好的办法只有将血玉封印——“我曾经说过,齐煜与血玉是共生的关系,只要血玉被封印起来,他也就无法出来作恶了。而且这么一来,也不会再有其他想要得到血玉的人引起纷争了。”
听了张三丰的话,冷无尘还是心乱如麻,倒是对方一眼看出他的困扰:“你是担心让公主作为祭匙会伤害到她吗?”
既然冷无尘现在已是文始派的弟子、与张三丰他们共同守护着血玉,就不该在封印这件事上有所犹豫的。但似乎只要与暄宁有关,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理智的判断。
对此张三丰并不怪他:“当日是我跟你说公主不会被血玉的事影响到的,很抱歉我现在食言了。”
“师父,你不要这样说!”是他当日太天真才对,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但其实他应该明白,从暄宁被卷进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跟血玉绑定在一起了。而只有处在文始派的庇护下,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我明白了,师父。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公主的。”终于冷无尘不再反对。
而张三丰也向他保证:“你放心吧,我不但不会伤害到公主,还会想一个稳妥周全的方案,让她在六百年后顺利醒来。”
……
回忆之外,冷无尘为他们的这个决定对暄宁表达了歉意。
虽说那时候他们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毕竟这事并未征得暄宁本人的同意。
暄宁却没有责怪冷无尘的意思,她现在总算搞清楚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六百年后的世界中了。
可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按你这样说我应该是作为我自己醒来才对,但为什么现在的我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冷无尘犹豫片刻,不得已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然他也不用找暄宁找得那么辛苦了。
于是在暄宁充满困惑的注视下,冷无尘继续将那时发生的事说了下去——
时间来到商定封印血玉的第二天早上。
张三丰在后殿中为施行封印之术做着准备,然而他只叫了泰安生进去帮忙,让冷无尘在外留守。
但不久后张三丰又发现情况有变——他在绝仙岭的阵界之外留下了监视情况的灵魂碎片,此时他发现齐煜正在袭击武当派的弟子,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逼迫他们现身。
武当派是张三丰与泰安生所创立的门派,也可算是文始派的分支。虽然他们早就为了对应这种情况而做好了防御,不想齐煜还是发现了那些武当派弟子的行踪。看来对方因为屡次无法得手而被逼急了,竟一而再地通过残害无辜的人来达到目的。
可张三丰现在无法分心去处理此事,而且也只有成功封印血玉,才能真正拯救那些武当弟子,在此之前无辜的牺牲也许不可避免。
就在张三丰感到为难之际,冷无尘自告奋勇地说道:“师父,让我去帮忙吧!”
就算他不是齐煜的对手,但只要可以牵制住对方一时,也能够减少伤亡。
隔着后殿的门扉冷无尘无法看到张三丰此刻的表情,只知道对方在短暂的沉默后很快作出了回答:“好吧,但你千万要小心,不可与齐煜硬碰!我这边也会尽快封印血玉的,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然后平安归来。”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就算血玉被封印了我也还是文始派的弟子,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向你学习呢!”
那时的冷无尘并没发现,张三丰的声音似乎有了些不同于以往的变化。